第12章

五月，随着两天前一场大雨过后，正是春季植物焕发生机的时刻，野菜的绿芽冒了尖儿，树木也长出了鲜嫩的绿叶，不到几天，低矮的山头到处一片嫩绿，空气清新淡雅。　　　　一大清早，踩着露水，伴着晨曦，四个人拿着两个簸箕出门了。　　　　这时正是挖野菜的好时机，村民们大都撂了木榔头，个个全家出动准备去山上挖野菜去，好换换口味吃点好的。　　　　项安南与灵子各持一个簸箕，虎子则是背着丫头走在前头。　　　　虽然他们已经赶早了，但一到山下那里早已围满了村民，个个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手脚也勤快了很多。　　　　虎子带着丫头在一个坡上开挖，一人用锹头松土，一人则把野菜根上的土打散放簸箕里，明明是玩闹的年纪却做得有模有样的。　　　　而灵子则是跟在项安南后头辨识野菜区分野草。　　　　“这次应该是野菜了吧？”灵子第N次提着她所认为的野菜给他看，然后又是某人熟悉的摇头状。　　　　她肩头一垮，盯着他看了很久，泄气地道“你确定不是在找我茬儿？”不然怎么每次否定她？明明长得很像。　　　　项安南扔了个白眼给她，然后指给她看“正常的野菜叶子是底部带尖的，叶柄处没有一丝杂色，整个茎部都是顺滑没有凹凸的，你每次拿的不是叶子带了圆，就是叶柄处有杂色，你可知道你拿了多少野草或者毒草给我看了？我都怀疑你才是不是来找我茬儿的？”　　　　灵子听他说完把那棵植物凑近看了好一会儿，果然看清楚了叶柄处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杂色。　　　　这眼睛也忒毒了吧……　　　　项安南站起身，拍了拍手看着她道“野菜毕竟是野菜，是要吃进肚子里的，如果不小心谨慎些很容易就会弄错而中毒身亡，所以不要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儿。”　　　　饥荒这两年多以来多少人因为误食野菜而导致的中毒事件频发，这也引起了村民的恐慌，因而大家在挖野菜的过程中都慢慢学会了谨慎小心，不敢轻易把不确定的野菜吃进口中，除了头一年实在饿得受不住才会无所顾忌。　　　　“好吧，那我去看看其他的好了。”灵子甩甩胳膊儿，自顾自跑去虎子那头儿，反正今天要指望她帮忙是没戏了。　　　　走了没几步，就见虎子把丫头抱起来偷偷往一旁靠近河沿儿的大树走去，然后把丫头往旁边一搁，自以为没人看见地在那里埋头挖土。　　　　莫不是挖着什么宝贝？灵子心里猜测，加快脚步往他那边走去，然后偷偷往他身上一拍。　　　　“干什么呢？”　　　　虎子吓得跳了起来，手里的锹子也跟着脱手，回头见是灵子，赶忙朝嘘声叫她别说话。　　　　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灵子疑惑问道“怎么了？”　　　　虎子左右四顾，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靠近她耳朵悄悄道。　　　　“ 我刚刚在这树下发现了蝉蛹，你别出声把他们引过来，不然他们会来抢的。”　　　　说完他动作迅速地蹲下，手忙脚乱地挖着泥土，然后在灵子疑惑的目光下把一个个黑黑的东西扔进簸箕里，还用野菜挡住。　　　　“这蝉蛹能吃吗？”　　　　“能吃，而且可好吃了，以前爹爹在的时候最喜欢带我们去挖蝉蛹了，洗干净后下锅油炸，香香脆脆的，我们可喜欢吃了，而且也可以直接火烧，我们最爱把它当零嘴了。”　　　　丫头在一旁兴奋地比划着，脸上露出馋相，灵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蹲下身陪虎子一起挖。　　　　吃进肚子里没事儿的她也不会矫情，现在是吃饱肚子大于一切。　　　　不知怎地，她恰巧挖的地方正是一个老鼠洞，正要放弃转战其他地方的时候却听到里头传来“吱吱吱”的声音。　　　　“是山鼠!”听到声音虎子立马凑了过来，他抓山鼠最在行了，一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　　　　“又是好吃的？”　　　　“好吃好吃，听声音就知道是只大的，今晚一定能加菜!”虎子兴奋叫了起来，然后用锹头奋力挖着，可无奈鼠洞太深，挖了半天还没二十厘米。　　　　灵子说道“咱们给洞灌水，就不信它不出来!”　　　　用什么装水呢？她目光环顾四周，恰巧有一个小木桶，也不管里面装的什么，她直接倒掉后去河边提水，然后把水灌进洞里。　　　　连续四五次来回，听得里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虎子和丫头趴在一旁期待地看着。　　　　终于，在第三桶水涌进去之后，一只巴掌大的山鼠耐不住了，直接跳了出来，灵子一个眼疾手快，用木桶一捞，一只，两只……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山鼠一家子直接被灵子给一锅端了，总共有四只!个头都挺大的。　　　　丫头兴奋地拍手，直嚷嚷，“有肉肉吃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虎子赶忙把木桶口用簸箕堵住，无声地宣誓主权，他们谁都不能动!　　　　村民们也不好去明目张胆地抢便低头自顾挖野菜去，只眼里不时朝他们瞥来艳羡的目光。　　　　“今天可算是丰收了，咱们回去吧。”灵子转了转僵硬酸疼的脖子和胳膊儿提议道。　　　　虎子背起丫头就要跟上的时候就听后头传来一声激动的叫喊声。　　　　“你们拿我的木桶干什么？还我!”　　　　两人齐齐回头，就见李有正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他指着木桶道“木桶是我的!”　　　　灵子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冲虎子说道“把山鼠拿出来，木桶还给他!”　　　　虎子放下丫头，正低头拿起簸箕搁一旁的时候李有一下子扑了过来，直接就把木桶抢了过去，还义正言辞地道。　　　　“你们把我摘的野菜倒了被旁人抢了，这山鼠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虎子一听不由地骂道“你哪里来的大脸？这些都是我跟灵子辛辛苦苦抓的，你说给你就给你？”　　　　“这是我的桶，里面的东西不是我的难道是你们的？”李有也跟着辩解道，“我没计较你们把我挖的野菜倒掉就算了现在用山鼠补偿我还不行？”　　　　肉跟菜能等价吗？虎子发怒地想要冲过去抢，却被灵子一把拦住。　　　　她上前一步，不屑地看了李有一眼，慢悠悠地道。　　　　“我误把你桶里的野菜倒掉被人抢光了确实是我的错，但你确定要狮子大开口把四只山鼠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