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庆功宴后,白河派众弟子都各怀心思,盘算着各自的利益。谁能想到,自家门里小打小闹的时候,暗中竟然有强敌窥伺,静待一举覆灭的时机?楚海见了这筵席的景象,微微一笑,纵身离开了。
第三日中午,在北街的“南北酒楼”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棕色布衣,但面皮白净,手指细嫩,并不像是干粗活的百姓。这人正是白河派大弟子孙敬海,他为掩人耳目,乔装了一番,自觉技术神妙,已经无人识得。
他今日来此,乃是赴人之约。昨晚他疲惫之极,回到房中,四下看时,竟然发现桌面上稳稳地摆着一张信封。孙敬海未曾多想,还道是门中哪个师妹送的,片刻之间,脑海中连续浮现出了七八个俏丽的身影。
拆开信封,只见里面写道:“明日午时三刻,北街南北酒楼,商议除去吴敬山之事。”吓得他将纸团揉做一处,吹熄灯烛,四下搜索了一番,却不见人影。心下骇然,若这人要取自己性命,早就让他拿去了。白河派自付防御严密,没想到轻易就让人侵入了来去。
要知自从那庆功宴后,他日思夜想,两日没睡得好觉。从前自己的位子有多少人盯着,孙敬海都不曾如此慌张。但今时不同往日,二师弟功劳愈发高,得师父看重。从前在高位结下梁子颇多,自己一旦失势,恐怕要万劫不复。因此心中虽然犹疑,还是咬着牙来赴约了。
孙敬海心中忧虑,午时一刻便已匆匆赶到南北酒楼。等了半晌,到了午时三刻,一个身影缓缓走上楼来。
那孙敬海起身相迎,等看清来人形状时,不禁哑然失笑:“我还道自己是不是小心过分,没想到兄台做的这么绝!”只见那人一声黑衣,就连脸上都带着个黑色面具。黑衣人声音苍老,开口说道:“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性命,不得不小心一些。至于孙老弟,还笑得出来,想来情况并不如我所想的那么糟糕!”
孙敬海被说到痛处,一阵慌张,起身鞠躬道:“小子现在情况危急,请前辈教我。”黑衣人笑道:“我并不是想助你。只是我们二人利益相同,这一关节你须明白。”
孙敬海眼珠一转,道:“想是那吴敬山垄断了杭州府大部分裁衣店,只许他们从我白河派进货,断了您老财路?”黑衣人赞道:“不愧是长门大弟子,心思转得极快。”
那孙敬海继续穷追不舍,问道:“杭州府里出了名儿的布商我还是知道几个的,我在与谁合作,倒是想问个明白。”黑衣人抚掌笑道:“妙哉!如此老道,端不像是个江湖雏儿。我与那吴敬山无冤无仇,不过城东有一家‘善丝坊’……”
孙敬海是个人才,因为常年翻看外务堂商线的账簿名册,杭州府大大小小的布店和裁衣店几乎都印在脑海里。这‘善丝坊’他是知道的,的确是个老店。因此黑衣人才说了一半,便笑道:“前辈不必再说了。我当如何,便请示下。”
黑衣人正色道:“你师尊喜吴敬山,不是因他为白河派多赚了多少银子,而是因他为你们长门赚了多少面子。”孙敬海点点头,颇许此言。黑衣人续道:“但是如今卫东雷掌权,吴敬山拉的收成,到时候也要算在卫东雷的功绩里。长门掌权时不见他出力,怎地一换卫东雷,他便签下个好大合约来?他到底是帮着长门,还是支门?”孙敬海眼中一亮,笑道:“前辈看得明白。我这就回去,点醒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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