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当随母亲镐京避难,女儿家胡乱走甚是羞惭。”
今日倒是出乎意料,二月红唱的居然是凤还巢,虽也是满堂喝彩,倒是与他平常的风格很是不同。
“好!”趁着空隙,林怀瑾当先鼓掌,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热烈的掌声。
二月红并不抬头看她,却晓得她在何处,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又接着缓缓唱道:“奴本当要把青丝剪,怎奈是夫君跪面前。思前想后柔肠百转,前世造定今世缘。”
程雪娥与穆居易两人这样的阴差阳错,到最后也能转悲为喜,伉俪情深,一家团聚。只愿戏如人生,都该美满才是。
林怀瑾见他退场之后呼了口气,又看了盘中剩余的糕点,随之望向桃花,桃花刚又吃完一块,禁不住木讷地摆了摆手,显然也撑得不行,“夫人,戏快散了,二爷该寻你了。”
“好一个,贞洁王宝钏,百般调戏也枉然,腰中取出了银一锭,将银放在地平川。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养廉,买绫罗,做衣衫,打首饰,置簪环,我与你少年的夫妻就过几年。”
林怀瑾回了瞥了一眼唱武家坡的伙计,回过神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对面却又坐下一个人。
此人来得低调,悄无声息,并且还正好挑着爱新觉罗出去的工夫,林怀瑾不禁摇了摇头,了然于胸,“这好像不是佛爷的风格。”
平常也不见得有空上戏园子里听戏,需见时就一身军装惊得百姓纷纷侧目,今日突然这么低调,恐怕是为了避开二月红,有事情特意如此,只想单独对自己说。
张启山扫了扫她沉寂的眸光,喉咙变得干涩,只是低头喝了一杯茶,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从前,他刚到长沙时拜访各方地头时,在红老夫人的棺材旁与二月红相交,他们是那样的自由自在,没有家国的顾虑,一盘棋可以下三天三夜,可这种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从接二连三的战事起伏,从自己成为长沙布防官,从二月红正式成为红府的一家之主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回头了。
林怀瑾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佛爷,有话就直说吧。”
这一刻,好像回到多年以前,还是当初在张府当情报员时候。难得他糊涂一次,喝多了酒。那晚月色如洗,她亲耳听到,醉眼惺忪的他说,要是我不是张家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就不用如此了。
所有的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己,的确怪不得他。史上有记载,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也非常清楚,西南有亲戚的百姓都纷纷逃窜而去,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长沙也显得岌岌可危。
日军就要来了,不久前二月红也曾对她提起过往更南方而去的念头,只是他们的心里一直重安定,不喜变迁。虽说曾几何时南来北往,但离府而游与搬迁故地完全是不同的。
可是战火连天,由不得人。说不定转眼炮火就会攻占进城,日军一来,一定是杀戮四起,不谈过得安生,就连国土也要不复存在。
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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