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连绵的秋雨不期而至,小城在飘渺的雨雾中显得格外宁静。周末的缘故,人们大多选择宅在家里享受难得的清闲,街道小巷偶有打着伞脚步匆匆的行人,间或也有穿着雨衣的骑车人一闪而过。
市政府的家属院座落在老城区东北角,绿树掩映之中露出朴素庄严的青砖建筑,这里原本远离城市主干道和商业区,新城区发展后显得更加静逸,秋雨中几只麻雀躲在大门口的屋檐下用喙梳理淋湿的羽毛,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与滴落在梧桐树叶上的“滴答”声融为一体。这场及时雨是持续几个月干旱以来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沙沙的秋雨绵软醇厚也落在每个人的心田,从某个静逸的窗口不时还隐隐飘来古筝清幽美妙的音符,这一切让人舒心陶醉。
动听的旋律从院子最南端一座两层青砖小楼传出,这幢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小楼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安静朴素,在它的门口摆放着几株姿态曼妙的松柏竹梅盆景,房间里素雅的中式风格的装饰显得古朴典雅,松竹梅兰四君子图案的屏风后面,白依依挽着高高的发髻,一身洁白的汉服,正陶醉地弹奏着古筝名曲《雨溅梨花》,只见她微闭双眸,身体随着旋律优雅地起伏,白嫩纤细的手指戴着长长指套灵活地变幻着指法,乐曲高潮处一个接一个的“连托”将思绪带入那遥远美好的意境中去。
虽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都三年了,白依依的生活爱好还是亦如从前,她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和音乐,也喜欢插花和茶艺,繁忙的工作之余她喜欢伴着阴晴圆缺和风雨霜雪弹奏一支古筝名曲,或者煮一壶香茗,靠在窗前细细品味。参加工作后,心事儿也越来越多,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伴随着蛐蛐的鸣叫把自己对生活的所感所思写进日记。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她特意做了爸爸爱吃的清汤松茸、龙井虾仁、东坡烧肉和炝烧莲藕,平时和爸爸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今天正好是周末一定要给爸爸好好过个生日,爸爸喜爱国学,这一点儿也遗传给了她。
晚上八点多,爸爸冒雨赶回来,听见“咚咚”的上楼声,白依依赶紧过去开门,只见秘书小刘一只手夹着文件袋,一只手搀扶着爸爸进来了,爸爸使劲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白依依赶紧上去扶着爸爸坐在沙发上,帮爸爸淋湿的鞋子换下来,用毛巾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珠。秘书小刘说:“副市长,要不明天的防洪会议推迟一下,您还是休息一天吧”,白副市长说:“没事的,我这胃痛也是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了,明天的会议不能推迟,秋季正是洪涝高发期,天气预报说今年下半年雨水多,我们的抗洪形势很严重啊”,喝了一口女儿递过来的热水,吃了两片白色的药片,白副市长稍稍缓过神来,对秘书说:“小刘,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记着明天早点来接我”,秘书应声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去。
白副市长恢复了精神,白依依拉着爸爸的手坐到餐桌旁,看到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爸爸禁不住夸起了女儿精湛的厨艺,他说:“今天的晚餐太丰富了,都是我喜欢吃的,哟,还有红酒啊,我的闺女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白依依端起了红酒,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摇曳的烛光映衬下闪着点点星光,她深情地对爸爸说:“爸爸,祝您生日快乐”,白副市长这才明白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轻轻地放下筷子,拇指和食指托着下颚,专注地看着女儿,欣喜郑重地点了点头说:“谢谢女儿”。
吃完饭,白依依拉着爸爸坐在竹塌上,煮上一壶明前龙井,假装严厉的口气对爸爸说:“爸爸,今天晚上你必须听我的安排,不准考虑工作”,爸爸连声说:“好,好,听我女儿的安排”,白依依给爸爸斟满一杯香茗轻轻放在他的面前,她说:“今天我还像小时候一样给爸爸准备了节目,您最喜欢的古筝曲《渔歌唱晚》”,说完转身从茶几下准备拿出香炉来,爸爸赶忙制止说:“今天这天气和情景就是难得的‘疏雨滴梧桐’啊,不应是焚香而是熬药,去把爸爸的中药熬上,这中药其实很能体现咱们国学文化,这淡淡的药香最适合今天的意境,而且......”,爸爸停了一下,白依依好奇地追问“而且什么?还有什么说头?”,爸爸哈哈一笑说:“欣赏了你的演奏,药也熬好了,爸爸正好把它喝下,这叫一举两得”,白依依抿嘴朝爸爸会心地一笑。
弹完一曲《渔歌唱晚》,爸爸放下茶杯说:“爸爸今天很高兴,难得咱爷俩在一起吃一次饭,正好也是个空,其实很久了,爸爸心里有些话一直想给你说说”,白依依说:“爸爸稍等,我换个衣服马上就来,我也想跟您好好说说话”,白依依转身回到卧室,换了装束就出来了,一袭红色的旗袍勾勒出她修长婀娜的身姿,胸前黄色的牡丹垂涎欲滴,一双蓝色碎花的绣花鞋特别的秀气,高高的发髻散开,一头乌黑润泽的飘柔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修长的弯眉下一双清澈的眸子,翘翘的鼻尖,淡淡的红唇和皓齿,还有嘴角的微笑,处处都透着一股逼人的青春气息。
她坐在爸爸旁边的蒲团上,用小剪刀轻轻剪着烛台的灯花,爸爸说:“你看你这孩子有多忙啊,也该考虑自己的大事了,都二十好几了,你看看咱院里你们一起长大的,就你一个没结婚还没男朋友,你妈妈走得早,女儿的婚事本来妈妈操心的,现在也只能我来操心了”,白依依搂着爸爸的胳膊头靠在爸爸怀里娇嗔地说:“好啦,我的爸爸,你这都说第三次啦,这还不容易吗,到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带上两三个备选女婿,你来挑啊”。爸爸笑呵呵地说:“你这孩子都说多少次了,让爸爸等了这么久,可你什么时候能真的给爸爸一次挑选女婿的机会啊,爸爸就等着这一天呢”,白依依莞儿一笑,伸出小手指说:“咱俩拉钩,我保证说到做到”。
白依依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一颗耀眼的“明星”,长相甜美,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知性文雅。连续四年她都是校园辩论赛最佳辩手,经常能在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中看到她主持的身影。男生把能够在大众场合跟她说句话都看作是一种骄傲,回到宿舍能不重样地吹上三天。在同班级的男生宿舍无聊的“卧谈会“上,男生们把班里的女生们恣意“瓜分”的时候反而都不把她列为瓜分对象,不是不想“瓜分”,恰恰相反,是她太耀眼了,谁敢当着众人面“分”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啊,弄不好会引起“众怒”,让其他男同学对自己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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