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的春日庙会一开就是七天,一向热闹非凡。每年三月末四月初的时节,刚好是洛安天气最好风景最美的时候。因此各地的摊贩都赶着过来参加,毕竟越早到越能占着好地方。
漓朱他们恰好赶上了庙会的最后一天,虽说有些地方已经收了摊子,摊贩们赶着去下一场集市。但是对从小生活在落英宫的暗卫们来说,还是新奇无比的体验。
转个街角就到了举行庙会的地方,入口处竖着一块大大的匾额,龙飞凤舞的“春日庙会”四字格外显眼,论排场,皇城下的洛安自然是不会输的。
绛桃一进去便被正前方舞台上的表演吸引了,那是来自南方的艺人班子,此刻正在表演杂技舞蹈。洛安的舞蹈总是带点大开大合的侠义,融合了武术的动作。而台上的南方女子似是柔若无骨,身体如水蛇般灵活扭动,腰往后弯形成了一个圆弧,口中还衔着一根细棍,顶着两个摇摇欲坠的白玉盘,随着乐声缓急而转圈。
虹霓则被漓朱拉着来到了一个兵器摊前,落英宫人大多使刀剑,兵器房中最多也只有骨鞭、弯弓等器具。而此刻在庙会上见到的,却多是书中提到却没有真实见过的武器。通体呈波浪形的长剑,剑身呈暗色还刻有花纹;类似于钉耙的长枪,只不过定的是尖锐的刺刀;拥有莲花座的火焰状利刃,坠下的穗子却是古怪的兽头。
虹霓见他看得开心,自己也细细观察了起来,这些兵器的材质见不上多难得,甚至可能在打斗过程中碎裂,却贵在奇异的形状上。比如此刻引起了他注意的那排朱红色暗器,细小的形状如弯弯的新月,刀口倒是十分锋利,最适合贴身保管以防不测,便趁着漓朱不注意买下了它。
三人都跑得急,留下画眠独自还在看牌匾雕花的时候,便不见了他们踪影。不过出来前说好了一起回别院用晚餐,所以即使走散了也不用着急。
画眠这样想着,倒也起了闲情逸致逛起了庙会。
这里的摊贩多是技艺娴熟的手工匠人,做吃食的地方最热闹,香甜可口的小糕点、天真童趣的糖人、色香味俱全的卤菜,无论富贵贫穷男女老少都喜欢。而胭脂水粉和丝绸染布自然是闺房女子的最爱,大多是结伴成群的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在铜镜前试了又试;偶有憨厚朴实的男子,匆匆挑了几块便往家里赶。新奇的兵器和工具吸引的都是漓朱一样的年轻人,试试这个挑挑那个,没两句便和摊主攀谈起来。
画眠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刚认识她的人,看她大多数时候都默不作声,便以为是害羞或冷淡。其实她只是喜欢观察这个世界,在脑海中演一出出自己的故事,比琐碎的生活有趣的多。
画眠看到的世界,总是带点自己想象的样子。
此刻她正站在一家捏泥人的摊子前,看摊主灵活的手指在各色彩泥上飞速变换,不一会儿便捏出了身前人惟妙惟肖的样子。那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付了钱,妻子便拿着泥人一起高兴地离开了。
“嘿,姑娘,要捏一个吗?”摊主见画眠感兴趣的样子,立刻开始兜售下一盘生意。
可惜画眠只喜欢看,她正要摇摇头拒绝,却听到后面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如此甚好,麻烦你帮这位姑娘和我捏一对儿。”
画眠迅速转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的胸口。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往身侧让了一步才抬头。
刚刚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便是说话的人,白衣束发身姿朗朗,不算他刚刚说的胡话,倒似真的如光风霁月,路过的姑娘都在偷偷看他。
“这位公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有画眠依旧声线清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我并不相识,也从未见过,公子又何出此言?”
“如今不就见过了?”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笑,一双眼里神色跳动,故意惹了画眠的便是闻声而来的荦舒。
白寻去接人,他自然是知道的,本想着在城门口看一眼,等他接到消息的时候落英宫一行已经到了别院。荦舒便只好折返去了别院,未曾想刚好遇到画眠四人出门,便一路跟了过来。
庙会那么热闹,几个人一下子就走散了,只余得画眠一直在荦舒的视线里。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面上却始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倒是激起了荦舒的兴趣,想看看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便有了刚刚那一出。
此刻的荦舒心情正好,“不知姑娘芳名,我可有机会得知?”
“公子想问我的名字,却不先自报家门吗?”
“在下姓荦,名莛汌。”莛汌是荦舒的字,除了父皇皇兄和白寻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之外,并无人知晓。
“画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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