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昌二十一年的暮春时节,皇帝武帝(后来梁帝之父)一道圣旨传来,萧长赟升任尚书令,秩正二品,同时赏赐百亩良田,粮米绸缎数不胜数。一时萧家成为金陵最有威望和地位的家族。

萧长赟与武帝年岁相仿,当年武帝登基,萧家誓死追随,立下了汗马功劳。又曾经多次平定战乱,得此回报,世人也不足为奇。但也总有人嫉妒弹劾,或有或无的在武帝耳边吹风。

萧长赟位极人臣,按理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萧府一如往日,甚至比往日还要严谨。萧家子弟胆敢与人生是非者,杖三十。

前几天萧五郎萧明睿与人发生口角,起了争执,回家不由分说,被萧长卿杖打三十下。如明睿明盛这几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并不知道长辈为什么如此严苛。但萧明轲却比谁都知道:明升暗降,父亲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实权,萧家已经成为武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武帝虽居九五至尊,握着无上大权,却又如临高山之巅,有着很强的危机感。功高震主,萧长赟已经成为武帝皇权发挥的障碍,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朝堂贵族谢家,是多年的老臣,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谢家借着萧明庭替妓女赎身的事,将婚事一拖再拖,暂且不提。冯氏派去谢家打听的人,也都带不回一个准信来。

“再过几个月,明庭就二十一了,本来军中事情就耽误了结亲之事,如今谢家又吊着咱们!”冯氏长叹一声,向丈夫抱怨,她也是实在是无奈。

“大丈夫何患无妻?”萧长赟一边换着衣服一边道:“谢家不愿意就算了,如此势力,还不如不娶!”

冯氏道:“老爷说的都在理,可是谢家态度模糊,明轲明喆又都无子嗣,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萧长赟冷哼一声:“这谢家是又想吃肉又怕烫手!”他话锋一转,问道:“明轲明喆怎么回事?”

长子无后,这可还真让人着急!冯氏有些着急道:“明轲家就一个静怡丫头,明喆家一个静容丫头,我盼了几年,也没盼来个孙子!许是我儿子生多了,福寿用尽了?”

“净胡说!一把年纪了,什么也敢讲!”萧长赟说着被妻子逗笑了,笑了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那么多了!”他因朝堂之事许久未展颜,方才一笑,觉得轻松不少。

夫妻两个人闲话一阵,其乐融融。

傍晚时分,阿续住的小院子来了位不请之客,萧明秀。绿萝生怕她是来找茬的,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阿续正坐在小几前描花样,桌前一盏小灯,整个房间里有些昏暗。萧明秀进来了,绿萝才又取来一盏灯,屋内方亮堂了些。

“你来了两个月,我也不曾过来拜访,实在是失礼了。”萧明秀客客气气道:“今日才下了女学,想着过来看看姑娘。”

“小姐有心了。”阿续起来行礼,却被萧明秀拉住了:“姑娘可不要这样!”她心里想着,若是让三哥晓得了,又该怪她拿乔摆谱!本来她是完全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位阿续姑娘几乎把自己当成透明人,若不是下午三哥特意过来跑来叮嘱她要她多关照一些,她几乎要忘掉了。

方才伸手的时候,萧明秀并没有想到阿续是“那种地方的女人”,轻轻扶着她的手臂时,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时,才想起来她曾经是花满楼的姑娘,心里却想道:“原来人皆是一样的!”

阿续吩咐绿萝上茶,却见萧明秀正好奇的盯着她看,问道:“你是怎么和我三哥认识的啊?”

阿续看着小姑娘一脸的天真,不由莞尔一笑,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温婉。花满楼出来的姑娘,举止言谈间都是女人的韵味,妩媚动人,那一笑竟然让萧明秀也看呆了去。阿续声音轻缓笑道:“见过几面罢了,少将军的脾性,你也是清楚的。”

萧明秀点头,表示明白:“我三哥打小就是这个性子,直来直去的,有什么事情说一不二,横冲直撞的!不过心地却是十分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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