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要说这胡同里还得是你!”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最仗义!最够哥们儿!最……”

“打住吧!再说就生分了……来!喝!”

“等会儿,我敬你一杯……没有杯……那我敬你一瓶!”

……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从地上爬起来。

黄大拿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说:“行啊,居然能跟我打个平手。”

梁七儿也上前帮着掸,陪着笑,说:“喝到一半,我吐出去不少,算耍赖了。还是你海量啊!”

大拿听完,脸上虽写满了骄傲,嘴上却谦虚的说:“什么海量,顶多是个河量。”

梁七儿搓着手,连连点头,接着试探着问:“拆迁那事儿……”

黄大拿会心一笑:“放心吧,记着呢!过几天我就找他谈。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

梁七儿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说:“要我说,你这河量,也是黄河的量啊!”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比光速还快的就是传闲话了。不到半天,街坊们听说他认识拆迁办主任,便乌乌泱泱跑来找他帮忙。黄大拿把街坊们叫到一起,讲:“既然大伙信得过大拿,给大拿脸,大拿不能不接着。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以后,这拆迁上的事儿,我就做主了。要是有不同意的,现在就说。有没有?”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于是,大拿作为稀里胡同的全权代表,去找拆迁办主任。

黄大拿见主任办公室的门开着,探头瞧瞧,看他正低头写着东西,便敲了敲门,笑呵呵的问:“表哥,忙着呢?”

主任一听就是黄大拿,低头说:“随便坐。最近这事儿太多。有事你就说,但是喝酒可别找我。”

大拿嘿嘿一乐,说:“我们胡同不是要拆迁了嘛……拆迁的补偿款……”

“你住在哪个胡同?”

“稀里胡同。”

“你们那的补偿款早定下来了,你不知道?”主任说着,翻出一份通告,递给大拿,“给你看看。”

“我早看过了,就你们给的那点钱,根本不顶用。”

“给多少都是上头按相关条文定的。”

“我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你跟上头说说,再多给十几二十来万的,我们就搬走。”

“你又喝多了?”

“没有啊,来前就喝了半杯白的,特意没敢多喝。”

“这样吧,每家多给一千万,你看怎么样?”

黄大拿一脸关心的问:“表哥你没事吧?咋开始说上胡话了。”

主任一拍桌子,嚷道:“是你先说胡话的!还十几万,咋不要一个亿呢?”

“别生气呀!咱哥俩好说好商量。你就打个报告,跟上面讲,稀里胡同家家都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咋困难你咋说,兴许政府一同情,就多给了呢。”

“胡闹!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那你就说,稀里胡同不给够钱,他们不让拆,而且态度很坚决。这是实事。”

“你说了不算,只要多数同意拆,就得……”

大拿打岔道:“我现在是他们的代表,我说拆,大伙就拆。我说不拆,天王老子来了,也拆不了。”

“你小子别耍混!”

“只要钱给够了,我们连夜搬。”

“别指望了,多给是不可能的,拆迁是指定的了。”

大拿起身,说:“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不用送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黄大拿带着一帮人,不是在拆迁办大门拉横幅,就是在政府门前喊口号。折腾了一溜十三遭,钱也没涨。于是,黄大拿组织大伙抗拆。稀里胡同没拆,倒是将两边的胡同拆了,还盖起了两栋五十多层的高楼,把本该照进稀里胡同里的阳光,都挡在了外面。

从这之后,那户不知道是啥名字的黄大拿,街坊们都改叫他酒蒙子。对他,大家都面谩腹诽:

“黄酒蒙子这人不咋地,办事一点都不准!”

“除了会喝酒,啥他娘的能耐没有……”

“要不是信了他的鬼话,早搬新楼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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