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的园子里只留的一株红梅,北风吹来夹杂着阵阵的幽香,桃花闻得不太真切,细嗅却是寻不见踪迹。

“也许是大年初三的缘故,今天格外的冷。”她怀中缠枝莲花手炉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散。

季殊走在前面,抱着把连珠式瑶琴,着了件锦织皮毛斗篷,冷风吹起两鬓的发丝在空中四散飞舞。

桃花觉得殊儿像一只栖在冬日里的蝴蝶,美得不似这人间该存在的。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且用力,一下下如擂鼓,震得心微微地疼,脸上系的鲛绡面纱被风卷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脖子上的白玉佩,想让自己镇定些,她自我安抚:无非就是个张霍霍,有什么好紧张的?

“桃花,你从未接待过那些公子哥,不要担心慌张。等会你看着我,我怎么做,你学着点便是了。”季殊温和地交代了几句。

桃花正神游天外,猛地回神后,又听的不太真切。殊儿刚刚同她说了什么?她不好意思再问,只好作罢。

踏了一路积雪和红梅,到了暖阁前,桃花轻轻地把季殊肩头的雪花扫落,替季殊解下斗篷径自挂在廊下。

只瞧见季殊已经叩开了暖阁的门。

隔着云母屏风传来的是朗朗的谈笑之声,桃花隐约地听见“宫中”、“张夫人甚得宠爱”。

阁子被地坑暖炉烘的温热暖和,馨香缕缕,桃花只觉得周身寒气都被驱散了。她嗅出燃的是沉香,被暖炉的热气一熏越发的悠久绵长,却是百闻不厌。

季殊绕过屏风站定,弯腰拱手,行了肃拜之礼,轻声贺道:“季殊见过各位公子,公子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她也要去道福吗?桃花迟疑着跟上去,“桃花见过列位公子,公子福延新日,庆寿无疆。”弯着的腰微微有些酸麻,隔着珠帘看不太清,隐隐约约地看见有五六个公子在其中。

“姑娘福庆。”是那个温和熟悉的声音。

桃花缓缓抬头,只见张霍霍穿着鸦青色素面刻丝直,头发一丝不乱的在脑后绾了个发髻,横插着根白玉螭龙簪。

他眉眼温淡,嘴角浅笑,手中执着一个成窑五彩酒杯,随意的坐在黑漆木玫瑰交椅上。

他还是那么的随和温淡。桃花僵僵的站着,心中五味陈杂,一时竟挪不开眼睛。

席间一个穿宝蓝色衣袍的男子轻笑出声,拍了拍张霍霍的肩,“张兄这清俊的相貌真成了我们一大祸害,每回姑娘都只瞧他,我们竟成了摆设。”

蓝衣男子佯装难过道,“唉,哪天有姑娘能看上我就好了。”

桃花听闻,低着头,她觉得脸红的要烧起来,手中的素心帕绞作一团。

“唐世兄尽说些胡话。”张霍霍笑着推开唐公子的手,眼睛看向桃花,也是有些发怔。上次一别,又是许久,桃花她可过得好

季殊眼见两人相互对视许久却不说话,不慌不急地开口道:“季殊同桃花为列位公子弹奏一曲,以助酒兴。”她福了福身,拨开珠帘,把瑶琴架在案上。

桃花连忙取出梁架上的琵琶跟了进去,坐在她侧身的杌凳上。她手心沁汗,和殊儿同奏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为何如此紧张难道是因为他在吗

“公子要听何曲目?”

座下皆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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