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富全回家后也没敢告诉媳妇自己又输了几百文的事情,反正钱也是他拿着,他自己悄悄补上就行了,只是想着听到的小喜这件事,他实在是很好奇,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就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媳妇:“你有没有听村里人说,那陈家想买小喜回去啊?”

何富全的媳妇名叫梁桂香,据说家里建的时候院子里就有棵桂花树,她母亲生她的时候正好桂花开了,家里人就给起了桂香这么个名字。

梁桂香正在哄孩子喝南瓜粥呢,听他这么一问,也没在意,一边吹着粥,一边回答他:“这个我娘提起过,说是小喜去找陈少爷回绝了这事儿,她不愿意去丫鬟。咱们何家也不至于到了那卖儿女的地步,现在小喜又弄了韭黄出来,日子更好了,咱们小山山也能偶尔吃个肉粥是不是啊?哦,来,张嘴!”

何承山是何富全的儿子,继承了爹爹的肥硕身躯,还不大就已经胖得像个小肉山似的了,会说的话不多,但是有一句他是很会的:“吃!吃!”说完张着嘴嗷呜一口就把一勺南瓜粥都含进了嘴里,连勺子也不愿意放开,梁桂香怕他硌牙,赶紧哄着他张开嘴把勺子拿出来。两岁的孩子已经有不少牙齿了,这牙齿还得用好几年的,要是硌坏了可不是小事。

何富全听妻子这样一说,赶紧又问:“怎么就不能去做丫鬟了,我可听说那陈家少爷是要她去做通房的,要是能生一个大胖小子出来,咱们家种的地还用交租?到时候说不准咱们都能享福了,连这地也不用种了!”

梁桂香见他声音都拔高了三度,很是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小喜才几岁,能做什么通房,怕是月事都还没来呢,而且卖女儿换钱这种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我都不好意思出去洗衣裳了,这脸都得丢尽了。况且人陈家什么漂亮丫鬟没有,哪就轮得到小喜做通房。”

何富全见妻子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确实毕竟家里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卖了小喜得了好处,他们也不好意思在村子里待着了。也就不再提这话,低头扒饭,想着明天到底还要不要再来两局翻翻盘,又怕明天的手气也不顺,想着就叹了口气决定明天还是只把钱拿去就走了,要是再被家里人发现他在赌,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以前是分了家没人管自己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总想着能赌两把赢些小钱给家里改善改善,没想到看人家赢得容易,到了自己这里却是十赌九输的,如今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好了。

第二天何富全果然只找出那输掉的几百文还了赌债就去地里干活了。

那牛子远远的见了倒是有些着急,但如果总是拉着他去赌,又太显眼了些,很容易就能想到是他在给何富全下套子了,只得回去找人再重新商量商量。

不过两天,牛子又出现在了木棉树下,这次他手里带着一个白瓷的罐子,上面的是一副细心绘制的水墨山水图景,看起来虽不一定能入得了贵人的眼,却也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能买得着的东西。不过对于其他赌徒来说,这可不是吸引人的地方,关键,是这白瓷罐子里的东西。

这白瓷罐子并不是密封的,透过顶部的镂空花纹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尤其响亮,其他的人见了都赶紧凑上来要看,牛子见自己还没说话就引了大家的目光,很是满意,但怕人多给他把罐子挤掉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拦住身前的人。

那被拦住的人急着要看,忙忙的叫道:“牛子,你给我看看呗,你这罐里是蛐蛐吧?哪里买的啊?看这白瓷罐子,啧啧,这蛐蛐儿很贵吧?你有钱了啊?”

牛子见从地里回来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何富全总是要路过的,又怕人多了他不好和何富全说上话,赶紧嘘了一声,又把那罐子顶部给捂上,又凑近些说:“你们小点声,我这蛐蛐儿可贵咧,等会人多吓着了它。我那镇上的表哥家里人不让玩了,准备将这蛐蛐儿卖掉,这蛐蛐儿可厉害咧,给我表哥赢了不少钱,我见他说要卖了,就想着借我玩几天再卖不迟,不然你们还看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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