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所在的位置是东区狼居山,这是个寸草不生的黑色石头山,入口在半山腰,并不是很高,从山下到山上的路可以说有很多条,也可以说根本没有路,光秃秃的岩石没有明显的阶梯,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上去,无论怎么走都异常的难行。

梁少顼一边跟着前面的辛未,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的地形和布局。这个监牢所在的位置就够险要,岗哨在上,居高临下,视角尤为开阔,山体没有植被,山下的一切都一览无余,若是有人想要劫狱什么的,这四周连个遮蔽的东西都没有,硬冲上去纯粹就是肉拼。

狼居山再往东,隔了一个小山包的地方就是旧校场,过去是军营驻扎的地方,如今用作操练新兵的场地,若是监牢有什么变故,他们赶过来最多不出一炷香的时间。

若想青天白日从监狱里救走犯人,可是比登天还难啊!

黑色的岩石,夏天的时候会被晒得滚烫,冬天的时候会结一层冰,有时候押送犯人的时候故意刁难,让犯人光着脚走上去,也是一种刑罚。上刑的人脚上还会带着镣铐,就算寻常人从山脚下走上去的过程也够受的。

但他们的队伍冲到狼居山腰的时候,梁少顼看到地牢的铁门敞开着,门口横了十多具看守监狱的牢头的尸体。

“这下手也真够快很准,全都是一招致命。”辛未检查了这些尸体。

“人还没杀完,遗落了一个,已经跑去旧校场了。大约一刻钟,应该快到了。”守在狼居山的查看情况的小兄弟汇报。

“他们进去多少人,多久了。”辛未说。

“是一男一女,进去有一刻钟了。”

“才进去两个人,真是不知凶险。”辛未咬着牙根,“既然都是为了救郑国公,那么便是我们的盟友,你们谁愿意进去支援。”

来的二十个人全都举手,梁少顼也举手,他想进去看看这里地牢里面是什么结构,还想看看着两个冲进去的一男一女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杀了全部牢头勇闯地牢。

辛未一看,全都愿意去志愿,那就点名,“张伍长你也看过地牢的地图,你一个,你适才推荐的后生……”指着梁少顼,梁少顼忙报上姓名。

“梁少侠,你去,还有书生毛无简,你见过郑国公,你们三个进去支援,其他人都跟我在外守着,若有援兵,及时阻拦。”辛未说完即刻寻找地方隐蔽,梁少顼和张涛一同进了地牢的铁门。

毛无简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布条,“别忘了蒙面。”

天牢的进门是个二道铁门,外面一扇大铁门,里面还有一个铁栅栏。走进去是一个不怎么长的甬道,三尺来宽,也不甚高,伸长手大约就能够到顶上。里面很暗,长长的甬道每隔几丈远就有一个油灯,油灯幽暗,远处的物体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梁少顼从为见过的如此黯无天日的监狱,讽刺的是这廉价的菜油灯,让整个监狱都充满了一股灶台的油污味道。

张涛记得这个监狱的内部结构,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里走。里面的通道并不复杂,长长的山洞半天然半人工开凿,宽阔的地方可以隔出一个房间来,狭窄的地方仅有两尺宽,墙面用青砖垒成,一盏昏黄的壁灯将这个窄道映得恍如墓道。

关在里面的人,不是死刑犯,就是终生监禁,曾经都是达官显贵,位高权重的人,所谓犯了重罪的,十恶不赦的人。

梁少顼走进去的时候,有的人已经疯了,在囚室里发出奇怪的尖叫,自言自语的说些奇怪的话,有的即使活着,也毫无生机,像一个鬼一样看着进来的新鲜人。

有的犯人受了伤,得不到医治,坏死的肢体腐烂得脱落,发出令人绝望的恶臭,活着还不如死了。他还尚存一点意识,看着走进去的两个人,脸上是阴森的冷笑。

“不得好死,这是地狱,这是人间地狱,进来的人都不得好死……”

梁少顼和张涛还有毛无简三人忍不住捂了口鼻,匆匆通过,没时间理会这些已经开始腐烂的活人。

再往里面走,是一个很大的空间,这里地面平整,铺了石块和台阶,周围的岩壁也比较整齐,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洞穴的形状不规则,上面是略高的拱形穹顶,几根铁链拴着数盏吊灯,吊灯里火焰燃烧得正旺。

中间有一个大火炉,地上放了堆成堆的生锈破烂的刑具。后面还有一个小桥,通向黑洞洞的山洞深处。小桥下面是一个凹陷的深坑,黑色看不见底。

这应该是个圆形的刑房,周围又用铁栅栏构建成一个环形的牢房,把刑房围在中间。中间有几个木桩,十字架,石台,还有各种固定犯人的工具,犯人在行刑的时候,周围牢房里的犯人可以观看。

这个地方与其说地牢,还不如说是地狱,这个牢房,关押不是它的作用,受刑才是他的特点,最可怕的就是这间大刑房。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当犯人在被行刑的时候,旁边观看的人也会感同身受,地上摆着这多刑具,每一件看上去都那么恐怖,看着犯人受苦,撕心裂肺的惨叫,那种场面将是多么的惨绝人寰,因为下一个有可能就会轮到自己。

无论是多么硬骨头的人,被关到这里都撑不住几天,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就会全部都吐出来,就算不能活着出去,痛快点死也是乞求。

在这个大刑房里,前前后后,陆陆续续躺了十多具尸体,都穿着同样的装束,手里独有兵器,像是训练有素的人,而所戴的发冠,表示他们是军官级别。

不像是宫里人,也不应该是侍卫,也不是御林军,每一个都是锦衣华服,冠冕堂皇,梁少顼猜想可能是组织严密的暗卫。想是刚刚被杀,体温尚存,血还在咕咕的流。

周围打斗的痕迹不多,兵器也位卷刃,这些暗卫全都是被一刀坎了要害,或者被某种兵器抽断了颈骨,还没怎么反抗就被结果了。

梁少顼恶心的别过脸去,想自己前几天在荆州袁家马场的时候,打伤过人,在银梧坊的时候也是被迫杀人,像这般一下子杀死二十条人命的,可见那一男一女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等下照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招呼上来,却当如何应对。

再往里,就到了郑国公关押的地方,是在监牢环形之中,他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衣裳被脱得只剩下亵衣,已经破破烂烂,到处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迹,头发披头散发,面颊深深凹陷,他的头耷拉在一边,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地上也躺着一堆暗卫和牢头的尸首,皆是死于鞭子抽断脖颈,和刀剑伤。

张涛看着被困得狼狈的人失声哀叹,“难道,我们来完了一步?”

梁少顼和毛无简走过去,探了探这人的脉搏和鼻息,毛无简仔细查看这个被捆绑的老人的面容。

“没错,是郑国公,可怜一位年迈忠臣,三朝元老,竟然沦落到被关在这人间地狱里,遭受如此酷刑……”书生毛无简就跪下来呜呼哀哉起来。

梁少顼听了,急得拍了他一记,“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快把他解下来,还没死透。”

三人忙割断绳索,推心点穴了好一会儿,地上的人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双目睁开。

“冤枉啊,不关我的事……你们是来救我的?”

看到他们两眼立刻放光,抓着梁少顼的肩膀,想要站起来,无奈伤得太重,竟连坐起来都难。

梁少顼说,“快,张伍长你背他走,我们马上出去,再耽搁可能旧校场的支援就来了。”

和毛无简二人刚把老人放到张涛的悲伤,却突然听到一声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根二丈余长的蛇骨软鞭朝他们挥过来。

“噔——”梁少顼用手中的璎珞剑反手一档,弹开软鞭的攻势。

回头看见一个身着绛灰色布衣的女子,蒙着面,束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蛇骨软鞭,仅露出来的大美目看得出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目光锐利,眼神坚定,然而却杀气冲天。

“把人放下!”蒙面女子喝到,鞭子再次挥出,自冲着张涛背上的老人。

梁少顼忙用剑架住她的鞭子,只见次女的长鞭像是有灵气的长蛇,在她的手里挥舞的点点精准,每一次都准确的打在张涛的身处范围,张涛背着人,无暇反击,只得又毛无简掩护着往出口跑,留下梁少顼一个人对付这个女杀手。

梁少顼挡在路中间,阻隔她的去路,未出鞘的宝剑左右逢源,恰到好处的压制了她的鞭子,却也无法击退她的攻势。看起来她是势在必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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