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高浦高呼景元,薄飞英脸色一沉,微微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似有不快,这一幕恰好被鹰奕看见。

这景元是薄飞英麾下的指挥使,官位和高浦一样,矮自己半阶,本听闻景元今年要戍守边地,不知怎地,竟然与薄飞英前后脚回了京师。

鹰奕故意让高浦开口试探,自己暗里细细观察薄飞英,现如今看薄飞英这难看的脸色,怕是不知道景元回京之事,否则两人大可同行,为何偏偏错开几天呢?只怕是景元有心避开薄飞英。

鹰奕低头细细想着,总觉得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劲。景元是近些年来迅速崛起的武将,虽然确实是有真本事,但这向上爬的速度也着实快了些。纵使他眼下身居高位,也始终是在薄飞英位下,擅自离开边地应当先行取得薄飞英首肯,再不济也应当知会一声。况且景元恪守规矩,从不僭越,是个老实人。他此番悄无声息,瞒过了所有人偷偷入京,定然是背后受了谁人的指使。只是谁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难道?是他?

“高大人,好久不见。”思绪被景元出口打乱,鹰奕不禁抬眼朝景元和高浦的方向看去。

只见景元不慌不忙,微微躬身,向高浦略一抱手,“前月妻托人带信至军中,说是家中老母忽暴病,卧床不起,我心中焦急,向王上陈情,王上重孝,准我回京探望。另调了人马至边地。我这才急忙回京。”景元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座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疑问均解开,却只有鹰奕发现,他故意略去薄飞英不表。按理请离边地应当层层上报至将军,他大可直接向薄飞英上报,而无须惊扰王上。而他所言,却是略过上级,而直接上报王上。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薄老儿的位子怕是坐不稳了,难怪他脸色这般难看。

鹰奕垂下头,掩去脸上的表情。这朝堂向来风云变幻,勾心斗角实在烦人,自己自管打好仗便罢了,卷入别人的是非做什么呢。

再一抬脸,一扫先前的阴霾,一脸明朗,关切地走近景元,“景元大人,老母亲身体如何了?”鹰奕厌恶朝中争斗,甚少与其他官员来往,却极欣赏景元。

他与景元虽非一部,但世人皆知这人是这混乱局势中少见的忠义之人,心系民生,屡次直言上谏,因不懂得变通圆滑,得罪了不少朝官,王上却对其青眼有加,短短两年内就坐上了南部指挥使的位子,难怪薄飞英处处为难他。

景元闻言朝鹰奕看来,他素来极佩服这个有勇有谋,性情爽快的将军。见鹰奕走近,朝他露出笑容,眼神温和,“有劳鹰将军挂心,老母好多了。”

“常年在刀刃上走,难免受伤,鹰某倒是结识了不少名医妙手。若景元大人有需要,只管开口,千万勿要同鹰某客气。”鹰奕一脸真挚。

朝官之中少有真情谊,多半是客套,但景元看得出,这将军却是十分真诚,不禁心中一暖,拱手行礼,“那景元就先行谢过鹰将军了。”

鹰奕伸手拦住他,爽朗一笑,“无妨无妨。小事而已,景元大人切莫见怪。”

两个人虽见面不多,但暗自里彼此欣赏,惺惺相惜,都只恨留在京中的时日不多,诸事缠身,否则非要找个机会痛饮一番不可,定能成为挚友。

薄飞英走下来打断,“鹰将军,人都到齐了,还是尽快开始吧。”

鹰奕向景元微微颔首一笑,转身上了主位,与薄飞英一同高坐其上,正式开始这犒军之宴。

薄飞英古板守旧,鹰奕每每与他在一处,便十分拘束。便干脆把那些筵席之上的犒军之辞都交与他说去,自己只顾着喝个痛快。

薄飞英举起杯中美酒,一脸凝重地朝外头走去,抬手便将美酒浇在地上,举起手中空杯沉声低喝,“上祭战死的英魂!下敬涂炭的众生!”众将士纷纷效仿,将杯中美酒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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