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轻动手指,一众暗影卫退下,众朝官激动地站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二人。百里鸿抿着嘴角,笑如清风,缓步走到他身侧,朝面前空荡荡的酒杯徐徐注入美酒,看着莹润的琼浆漾在杯中,她一手持杯一手托底,缓缓将酒杯送至王上面前,“这美酒实在不错,小女特与王上分享。京师多种梧桐,传说这王城之中更有棵梧桐古树,旧时年间还落过凤凰。究其根本,是梧桐因了这凤凰栖过才显得高贵,而并不是凤凰因了这梧桐才高贵。切不可本末倒置。”
王上目不转睛地锁视百里鸿神情,似在深思,停顿片刻之后,泛出笑意,伸手接过她手中酒樽,抚过她葱白一般的玉指,百里鸿不动不摇,依旧含花带笑,王上细细品着杯中美酒,微微点头,“清而不淡,甘香清润,此酒似月,更似美人。”说罢微微举头,眼神勾住百里鸿。
百里鸿心下有些气恼,摸不透他心中何意,难免焦躁起来。她自小运筹帷幄,无论大事小情都必要尽握在手,如此方得安心,可自上回入宫以来,意外之事接连频发,青雀舫被破后,她暗中仔细追查,不仅鸽子悉数被杀,且凡与鸽子往来亲密的亲友皆丢了性命,杀人者却未留下半点蛛丝马迹,饶是她再沉着冷静,也坐不住了。她总觉得与这年轻君王脱不了干系,这君王又偏偏不是个省油的灯。
眼下万事均未筹备好,不能与他正面发生冲突,虽外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自己欲反叛,但掌史台只要一天未找到确凿的证据,就一天奈何不了这南无殿。况且这只是百里鸿放出的一个烟雾弹,为得就是引出如薄飞英那样的心念俱动、存有二心之人。
世人都知晓南无殿中出了不少谋士,却不知百里鸿暗地里培植了一批书生学子,盘踞在各个交通要塞,只要南无殿一生变,众口悠悠,便会派上用场。王位可以争夺,这民心可是不好安抚的。她已然故意放出消息,料想这君王必定有所顾忌,如此这般谋好了退路,她才安心踏入这王城之中。只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他会将狐皮之事当众揭开,不给余冠留半分情面,震慑了其他诸位国君,又警告了自己。
端了这多时的酒杯,他才悠悠接过去,眼下自己手腕发麻,又揉捏不成,只暗下里悄悄转了转手腕,百里鸿定了定心神,无论今日这王上再出什么诡计,自己都须得稳住,不可乱了心神。瞧着他饮尽杯中之酒,百里鸿正欲趁机回到座位,却又迎上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正是坐在王上下首的忠心老臣——严相国,此人位高权重,虽已上了些岁数,但眼明心亮,跟随先帝多年,手段也是极为凌厉,夺嫡时隐退山中,王上登位后才重新出山复位,对待王上一如对待先帝般忠心耿耿。
百里鸿扭头正好对上他混浊却冷酷尖锐的眼睛,继而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踏下玉阶。严肃相国见状反而一愣,自己叱咤朝堂多年,平日里遇见这种情况,他人不是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就是吓得不敢动弹,这个女子看来确是不寻常。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压迫感,百里鸿苦笑,这老儿倒是提防自己得紧。严相国并未打算给百里鸿喘息的空间,开口叫住了她,“近半年多来,民间流言四起,说是南无旧国之后——南无殿主入驻京师后放言三年之内必破京师。不知可有此事?”
百里鸿缓缓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确有其事。”周围霎时私语响起,本就是亡国之后这一敏感身份,居然还敢口出这等反叛之言!如今当众坐实了,怕是今日保不住这条小命了。
百里鸿环视四周,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才复又开口,浅笑盈盈,“小女是旧时南无国之后,不知相国可知南无女子最擅长什么?”
不等严相国开口,下头有心中好奇者高声应答,“南无女子,身段柔软如蛇,生来个个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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