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一途,若对战双方不分伯仲,那就很难以境界压人,一如此刻,滑稽老者与白鹭都是天元境的超一流大高手,所以两人不管是如何争斗,都需耗费同等的内力。
在武功没有分出一丝高下之前,谁都没有使出压箱底的必杀技,而且白鹭也发觉,滑稽老者力大无穷,他手中那根铁棍少说也有数百斤重,再加上老者本身挥出的力道,每一棍都力沉千钧。
白鹭眼珠一转,一边以长剑应付铁棍,一边身形潜移默化朝石碑退去,在老者一棍横出以后,她作势格挡,却再铁棍离身前不足一尺之时身形猛然向后倒去,继而身若白龙一般斜着飞出数丈。
但那根千斤铁棍却覆水难收,顺势砸向了生死碑,老者脸色一变,急忙收棍,铁棍在距离石碑五指不到的距离猛然停住,可饶是如此,带出的气机还是将两丈多高三尺多厚的石碑砸的稀烂。
秦轩看得分明,心中震惊不已,暗道这老头也太过生猛,他实在无法想象,白鹭每一次以长剑对上铁棍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想到这里,他竟生出一丝自暴自弃之感。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每次都靠女人护着?
最重要的是,以前遇到的敌人,白鹭对付起来都是举重若轻,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从白鹭动用牧秦剑就可以看出端倪。就好比在龙尾江上遇到那个钓鱼翁拦路之时,对方以鱼钩翻船、以江水化巨蟒看似神乎其神,其实不过都是以内力牵引,白鹭能看出那人的境界其实不如自己,所以才有恃无恐随手扯出一条江水做剑。
而如今面对这滑稽老者之时,白鹭再也没有托大,因为老者现身之时解去秦轩腰间的酒囊后,就已经让白鹭后怕不已,她那时惊诧老者的出场方式,一个愣神,竟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第二次冲向秦轩的时候,白鹭是提前做了准备不曾放松警惕,所以才将之拦住。
同等高手对决,讲究气机绵长,若有一方的气机匮乏,则生死立判,是以二人谁也不敢整出一些看似唬人却白白耗费气机的壮观景象。
秦轩已经退至十余丈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的打斗,看着看着,他突发奇想:若将自己当成白鹭与那人对敌,自己是否能够看出那人的武功路数,或者是找出他武功里的破绽呢?
这个想法一出,秦轩自己都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隐隐有些兴奋,于是便聚精会神将自己全部身心都融入二人的对决之中。
渐渐的,秦轩只觉得场景变换,仿佛是自己一身白衣,手持牧秦剑与那老者对战,滑稽老者每出一招,秦轩都暗暗记在了心上,点滴不差。三十招后,秦轩惊奇地发现老者一呼一吸之间的微妙变化,吸气时如鲸吞万里海纳百川,无数的天地元力都风卷残云一般涌入他的口鼻之中。呼气时,却如雨打芭蕉滴水穿石,点点滴滴循序渐进,而那些被他疯狂吸纳的天地元力,则仿佛变成了一层薄薄的铠甲,护住了老者全身的皮肤,只是在丹田气海的位置,似有一个漩涡,在不停涌动。
秦轩忍不住出口喝道:“刺他小腹!”
白鹭乍闻此言之时,尚有些茫然,但滑稽老者却突然脸色一变,惊骇莫名,见白鹭果真依言每一剑都刺他小腹,立刻抽身后退数丈,惊怒道:“小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轩虽然看出了一丝端倪,但也不能确定那就是他的软肋,不过这家伙反应如此之大,想必是错不了了,当下笑了笑,说道:“哼,刚才又是穿大树又是碎大石的,不是很神气么?怎么,怕啦?怕了就说出天蚕的下落,或者让开道路,我们自己进山去找。”
老者忽然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天山隐门地界?”
秦轩想了想,扯虎皮拉大旗道:“你听过东玄剑池么?”
滑稽老者脸色又变了变,问道:“西门东楼是你什么人?”
秦轩一听这个问题,心中窃喜,暗道这便宜师父的名头确实还挺响亮,当下继续道:“正是家师。”
滑稽老者有些不信,但还是说道:“太墟山东玄剑池与我天山隐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是西门东楼的弟子,也不能这样冒失闯入,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门主,说不定他会卖西门剑冠几分面子,送一对天蚕给二位也说不定。”
老者先是自报家门,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恭歉了许多。
天山隐门,秦轩虽然之前听韩刁逸和西门非龙提过几句,知道他们的来历,怕弄巧成拙也不好轻易得罪,于是就很客气地询问了老者的名讳。
原来老者名叫莫守规,是这生死地界的守碑人之一,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他们的地界。
生死地界,过碑者死,在秦轩和白鹭尚未过界之时,他便看出了白鹭修为不低,所以没有急于出手,直到被白鹭点破方才现身。
秦轩心中暗暗心惊,一个守护地界的守碑人就如此厉害,那隐门之中岂非卧虎藏龙强者如云?
白鹭忽然冷不丁说道:“万一你不是去通报什么门主,而是去找帮手对付我们又当如何?”
莫守规闻言,有些生气,虽然每一对摄阴天蚕对隐门来说都珍贵无比,他们是不可能白白送给秦轩的,但出于一些原因,隐门此时还真不能与东玄剑池闹的太僵。他耐着性子道:“小丫头,你这么说可就有些小人之心了,我天山隐门虽然与外界武林素来没有太多纠葛,但与东玄剑池这个邻居,还是有些渊源的……”
莫守规说到这里,突然停止,转眼望向南方。
秦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远处的山脚下,有三个人呈“品”字形朝他们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陌生中年男子,一身锦衣华服,双手负在身后,神态颇为倨傲。
中年人身后则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一身黑衣面目冷峻,就好像天下所有人都欠他几两银子不还似得。女子也是一身黑衣,面目清秀脸庞白皙,一头长发亮白如雪,更为其平添了几分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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