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惑,是你吗?呜呜呜,我好害怕,我去帮你买桑叶的时候有个疯子在集市杀人,然后我被抓走了,我被抓到这个地方……”

温软一边抽噎一边说,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了。

江惑很冷静:“出去再说。”他再次看了白家兄妹一遍,主动让开了一条道,示意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白家兄妹的“仙膏”的威力让江惑暗暗心惊。白晨炎身上原本没有一片完全的血肉,在抹上“仙膏”之后,只是短短几句说话的功夫,他浑身已经结出了疤,腿上甚至长出了新肉,可以下地行走了。

在妹妹的搀扶下,白晨炎一瘸一拐离开了地窟。在走之前他最后看了江惑一眼:“你的眼神很漂亮,像是尸体的眼神一般,清澈干净。”

白晨炎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他是真心觉得尸体的眼神很漂亮,也觉得江惑的眼神很漂亮,于是,他用尸体的眼神来做比喻。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我叫江惑。”

“江惑?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好名字。我叫白晨炎,希望我们下次还有机会见面。”

江惑目送这对兄妹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过头,他将已经哭成泪人的温软从木桩上放了下来;温软张嘴想讲什么,江惑再次打断了她:“别说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经过阴森的地窟走廊,一想起这数个时辰的经历,温软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在发软。走在前方的江惑却一言不发,疾步匆匆,丝毫没有安慰她的意思。

温软委屈的想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江惑都会忽然变得这么冷酷,难道他讨厌自己了吗?

两人的前方便是出口,外面的阳光令人觉得刺眼。江惑忽然停下了脚步:“温软,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出来,可以慢慢想,但是不要乱答。”

“嗯。”

温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起来。看着江惑这么庄重的样子,她忽然生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江惑回过头,道:“你……真的这么想修仙吗?”

温软每天都在数着银叶子,计算离一万大关还有多少;就算在梦中,都嘟囔着成仙之类的话。

“是……啊。”温软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江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当了神仙多好,在天上飞来飞去,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至少,可以左右自己的人生,不必像现在这般,每天担心受怕的。”

江惑盘腿坐了下来,阳光打落在他的侧脸,那一刻,他纯净的像是一尊年轻的佛祇:“你有没有想过,天上的仙人其实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他们也有很多无奈,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甚至,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要承受的压力更大,为了每一寸资源,去争,去抢,每天对面尔虞我诈,背叛和欺诈。甚至比凡人过的更痛苦。”

温软并不很明白江惑在说什么,天上的仙人便是仙人,他们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怎么会无奈和痛苦呢。

不过江惑的话勾起了她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豆大的泪点从她眼眶滚落下来:“我父亲病死得那一天,能治好他的药草就在隔壁药房,要十五片银叶子。那只是十五银叶子,可是当时我们家的酒铺被人抢走了,就连这区区十五银叶子都拿不出来。

“巨塔外的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十五银叶子都拿不出来,还不如这巨塔上的奴隶。当时的我看着父亲浮肿的尸体,真的好恨、好恨。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自己的无能。我想让我身边的人都健健康康、幸幸福福活下去,这个要求过分吗?可是就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所以,我想踏上修仙路,这样,我就有能力保护我身边的人和朋友了。”

江惑点了点头:“我懂了,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既然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后悔。”

温软被江惑煞有其事的样子逗乐了,勉强抿嘴一笑:“说得……好像你能让我修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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