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离开了五金店,臂弯里的黑猫安详地眯着眼。
雨势渐小,风却不见小。不知道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手里的伞东倒西歪,谷雨的手又开始酸痛起来。臂弯里的猫也比平时更重些。
林啸和马叔的话在谷雨脑海里翻腾,林榆雁走过五金店的情景在眼前不断回放,谷雨思绪混杂,走向公交车站台的脚步停了下来。
公交车里气息沉闷,空间狭窄,每个人都瞪着一双空洞的眼,茫然地看向车窗外这几年来建的愈来愈高的大楼,或是百无聊奈地打量着稍显怪异的乘客。想到这些,谷雨动了动酸痛的手指,轻轻挥动手臂以作放松。
谷雨察觉到脚底的寒气时,雨已经停了,这时她才注意到因为在雨里走的太久的缘故,牛仔裤,外套,发丝都在向皮肤传递凉意。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下着寒雨的秋夜,不是出行的好时候。雨停下不久,巷子里不见行人,两旁住家窗子里透出的暖黄灯光,微微照亮了逼厌漆黑的巷弄。住在巷子里的人把杂物零星地堆在巷子两旁,潮湿的物件幽幽地反射着屋里的灯光。
巷子悠长空旷,谷雨的脚步声被一声声拉长,在这样的境况下格外寂寥。
巷子里的人家以不同的姿态生活,许久以后,生活变成了一个模样,同一个故事,在不同的岁月里更替。林榆雁深深喜爱这样平淡俗气的生活,她梦想将这样无趣的生活打理得充满情趣起来,年轻时的想法,在二十多年的岁月洗礼后,更是深深地在她的心上扎根,牵动每一根神经。每每想家的时候,心中总会痛上几分。
谷雨何尝不是如此,小时候想父母,哭哭闹闹就忘记了,越是长大,越是不愿意提起想念的事情来。外公外婆以为成长,让她放下了对父母的念想。实则不然,在谷雨更为深刻地理解生活与家庭之后,她为没有父母而深深遗憾,痛苦。
她会为看到母亲牵着孩子买早餐驻足,会看着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散步发呆……而这时,周围的的景象,让谷雨眼睛酸痛。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边。眼泪是咸的,她自小就知道。
怀里的猫抬起头来,尖尖的耳朵凝神听着,它似乎听到了什么,扭头向后看,却被谷雨的身体遮住了,它的爪子开始用力,想要推开谷雨的胳膊。它开始不安起来。
谷雨有些疑惑,平日温顺的猫今天怎么屡屡焦躁,会不会是那个黑衣男子又来了?
谷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怀里的猫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声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凄厉。谷雨用眼睛瞥向身后,一个被灯光拉长的影子紧随其后。
微弱的脚步声随着她脚步的加快也快了起来。她不敢回头,心脏在胸腔里像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怀里的猫还在凄厉地叫唤。小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巷子里不再沉静,渐渐生了骚动。身后的屋主打开门骂咧几句,寻不着猫,关上门继续生闷气。这个时候谷雨稍稍心安了些,脚步没有丝毫放缓。
她暗暗祈祷前面的住户能开门骂上几句,这样她便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跟踪她的人。
前面没有住户开门,她的脚步越来越快,继而就跑了起来。后面的人也跑了起来,影子时不时跳到她的脚下。
她看到巷口的马路了,汽车一闪而过。谷雨听得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觉得自己跑了许久的腿已经麻木得无法向前迈步,她机械地向前冲去。猫挣脱了她的臂弯,在潮湿的地面上轻盈地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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