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孩子还在捏泥巴的时候,他已经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一起干漕运的那些人对他父亲说,这孩子长大一准有出息,说不准能考上大学。他父亲听了心里高兴,打算送常洛生去读书,可自己跟着船全国各地到处跑,哪里有个安身处呢。
大人跟着活路子走,孩子可不能这样,就把孩子送回了山东老家交给年迈的老夫老母养活,每年从山东地界经过的时候回来看看这孩子。
老板就是这个时候和常洛生认识的。老板姓周,叫周小壮,是家里最小的男孩,就给取了这个名字。老板笑了笑对何远说:“就冲这名字,我和老常的人生就差了一大截。”
何远并不这样想,在他看来,“常洛生”相较于那个时候的名字来说确实好听些,但并无深意,哪里就能从名字看出人生来呢?不过是老板对这位老乡的敬意使然。
常洛生和周老板不仅是老乡,还是老友。周老板住常洛生家旁边。两个小孩年纪相仿,不懂事,稍大一点就跑到林子里打鸟,掏鸟蛋,到小河里捉鱼摸虾。常洛生上学的时候,周小壮就牵着牛到学校附近的小土坡上放牛,等常洛生放学。
在他俩十五六岁的年纪,常洛生读初中的时候开始了文革。常洛生的书读不成,他父母就要把他接到船上去和他们一起跑生意。起初常洛生不愿意。他爷爷奶奶三年前去世了,他父母见他和领居家的小孩关系好,就把洛生寄养在周家。
期间两人的关系更是亲如兄弟。用周老板的话来说,就是亲兄弟也不比他二人的情谊重。在这样的情况下,常洛生更是不愿意跟父母一起跑漕运。
文革的风刮得愈来愈严重,起初学校的课还断断续续得上,现在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敢上课呢。后来,周小壮父母要把他送去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当学徒,常洛生这才去跟父母汇合。
跟着父母一起的常洛生,全国各地四处跑,碰见了各式各样的人物,听说了各式各样的故事。广为人知,家喻户晓的他知道,别人闭口不提的他知道,鲜有人知的他也知道。碰见过的人物更是多得数不清。
虽说在船上帮工是下等工作,但是富庶人家也有东西需要运来运往。常家父母声誉极好,做这一行当的时间又久,于是乎,许多人家都指名用常家父母这条船,常父是这一行有名的舵头。父亲是个健谈的人,只要有空闲必然会下船到附近的码头,镇上,市里走走,见见风情人物,长长见识。
常洛生到那里之后,父亲出门一定把他带着,一是为了弥补多年不在孩子身边的愧疚,也为了给孩子见见世面。
不想这常洛生在家里待久了,突然见这么多奇怪有趣的事物,人物,故事,便不再有读书的兴趣。文革结束后,他父亲打算再送他回去读书,他自由惯了,哪里还愿意回去。
他父母以及一起做工的人都觉得可惜,却并不强制他,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工,除了四处漂泊外,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因此,在他们的想法里,常洛生聪明机灵,又有一个娴熟老道的老舵头教诲,即使他不读书也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于是,常洛生在四海飘零中积累经验,领悟人生。大江南北的故事他听过不少,记得一清二楚的却独独只有那么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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