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破晓,声声尖锐的钟声传入乾清殿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大喊:“王上,北方玄武门破了!”

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小将跌跌撞撞地跑进议事厅,“请王上先行离开!”

血色的旭阳从镂空的白色纱窗中透进来,慕容衍一夜未眠,眼底乌青一片。昨晚宫城外的嘶喊声似乎还在耳际,然而城却已经破了!

“还是没有守住吗?”慕容衍转过身来,看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林宋,心中悲凉一片。

“离开?”慕容衍低低地呓语着,全然不顾殿中同他一起守了一夜的大臣们开始骚动起来,“你觉得我能离开吗?慕容家的江山就快没了,我还能离开吗?”

乾清殿外,宫人们正在收拾行囊,随时准备弃宫而逃。慕容衍似乎听到了齐,韩两国声声催急的战鼓声,在宫城外叫嚣着,践踏着自己的百姓,那些生于乱世的百姓。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曾经的风光荣华、睥睨天下又算是什么呢?生于安乐的君王在这亡国之际突然明白了“生于安乐,死于忧患”的真正意义,怪不得阿衡……怪不得阿衡……

想到自己的独子,慕容衍神情一震,又或许阿衡还有办法!

“林宋,去昭阳殿!”

他随意瞥了一眼殿中仍然跪着却几欲逃跑的大臣,冷笑一声:“孤王已不需要你们再编织任何的谎言,曾经是我昏庸无能,你们何去何从,从此与我黎国再无关系!”

慕容衍,是黎国现下的君主。说起来他登基,实则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是黎国王后的嫡子,却是第二子,黎国先祖有古训:立嗣非长嫡不为!

先王为了避免日后兄弟阋墙之悲剧,从小便给慕容衍灌输“日后做一个闲散王爷”的思想。初衷是好的,可谁能想到,一场来势汹汹的伤寒竟要了嫡长子的命!

而登上王位的慕容衍果真应了那句话:做个才子多风流,可怜薄命做君王!

另一边,昭阳殿中,慕容衡静静地坐在空荡荡棋室中,原本伺候的宫女小厮们早就在城破的消息传来之时便“各自飞”了。

白玉镶嵌的的棋盘上是一局残局,黑子纵横捭阖,左右联合,切断了白子的所有退路。

而独坐棋盘之前的慕容衡,手中执的却是死路一条的白棋。

“殿下!”一名青衣小厮急急地跑进来,却在见到空空的棋室时愣住片刻。

这些没良心的东西!他在心中大骂,怎么可以这样弃殿下而不顾!

“凤竹,”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有话慢慢说。”

像是山间温润的风拂过耳际,凤竹的气急败坏瞬间便褪得干干净净。

“王上向昭阳殿中来了。”

凤竹抬眼看着眼前风华无双的世子殿下,眉飞入鬓,凤眸微敛,薄唇轻抿,应是极为馥郁的颜色,但他的气质安静,矜贵自持,即使穿着的是最为热烈的殷红色,却生生有一种悲悯和清淡的味道。

但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双仿若坠入烨烨星辰的眸子,每每那眸子不经意地看过来时,凤竹便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可此时,那一双眸子中,却有着疯狂的执拗在积聚,搅得那万千星辰有一种诡异的味道,仿佛一不留神便会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尽管此时情形如此危急,凤竹却仍是再一次出了神。

“知道了!”慕容衡身形微动,眉头锁得更紧了。“去殿门将父王引进来吧。”他依然看着眼前的死局,手中的白子却缓缓地落了下去,“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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