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预定时间内,顾倾城的手机没有动静,直到过了二十分钟,她的手机才发出轻轻的震动。≈12288;≈12288;“好了,资料来了。”顾倾城精神一振,立刻打开手机。≈12288;≈12288;为了方便起见,我站起来,走到她背后,双手扶着沙发靠背,一起察看手机上的内容。≈12288;≈12288;骨扫描报告分为两部分,前面一部分是文字,后面一部分则是图片。≈12288;≈12288;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报告声称,明水袖右臂的确有被利器切断的痕迹,但断骨处经过驳接,皮肉又经缝合,所以这条手臂才会被完整保留下来。≈12288;≈12288;“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顾倾城深吸了一口气。≈12288;≈12288;我也同样认为,毕竟“利刃斫臂”的情节发生在明朝末年,当时的中医根本不可能掌握“开刀术”,对于断臂、断腿这类重伤,最多就是采取火钳烧烫封闭血管、小刀刮骨剜肉灵丹生肌等等轻度手段进行治疗,一谈到手术接臂,不啻于天方夜谭。≈12288;≈12288;文字之下,还有一些数据,证明明水袖的臂骨伤痕是年代久远的老伤。≈12288;≈12288;在图片部分,我能清晰看到,从肩膀向下的十二厘米处,骨骼有整齐的断痕,但两边断骨又被骨质钉子连接起来,最终重新长合在一起。≈12288;≈12288;“这份报告,让中国医术的先进程度至少提高了整个清代纪年那么久。”顾倾城感叹。≈12288;≈12288;报告虽然不长,但我们却用了超过半小时来一遍又一遍地审读它。潜意识中,我觉得该报告中藏着太多疑点,似乎并不值得信任。≈12288;≈12288;“刚才,你电话打了那么久,一直都是在讨论骨扫描报告的事吗?”我问。≈12288;≈12288;顾倾城在阳台上停留了太久,至少有十五分钟左右,相当于热恋中的人煲了个“电话粥”。要知道,如果电话彼端的人是雷动天的话,他与顾倾城之间绝无可能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我自信了解雷动天,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们都是专情而不滥情的的君子,在感情问题上有着独特的“洁癖”。说真的,如果我不是被遥远记忆中的反弹琵琶图困扰,绝对不会离开港岛,因为我很清楚,霹雳堂势大,门下弟子鱼龙混杂,有些不法之徒时刻觊觎着雷动天的宝座。在看似风风光光的“霹雳堂掌门人”光环之下,隐藏着无处不在的危机。≈12288;≈12288;雷动天需要我保驾护航,他不止一次在醉中、清醒时告诉我:“龙飞,如果不是霹雳堂有主位不传外姓的第一诫条,我早就将这个位子传给你了。有你在霹雳堂就永远不会倒,我在百年之后,就不至于九泉之下愧见雷氏一族列祖列宗。别走,陪我把这一大摊事搞定,主位一定是你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12288;≈12288;我不留恋这主位,也从未想过要成为霹雳堂大佬,带着一大帮雷氏子弟发展下去。于是,在所有江湖前辈的不解、唏嘘、感叹、惋惜之中,我退出港岛江湖,远避敦煌小城。≈12288;≈12288;“对,你的感觉很敏锐,的确是出了一点小岔子。电话信号极差,中间甚至混入了第三方电子麦克风啸叫和发报机工作时的背景音。我怀疑,自己的手机、我朋友的电话遭到了其他人的窃听。不过,仅仅是怀疑,毕竟拦截手机信号不是普通黑客轻易就能做到的,必须在手机通讯公司、信号转发塔控制室等关键地点做手脚。那些地方守卫森严,进出需要通过数道门户……”顾倾城的眉头又不知不觉皱起来。≈12288;≈12288;虽然窃听困难,但不是不能做到,毕竟通讯公司只是民用机构,不属于国家安全部门的范畴。≈12288;≈12288;黑客是全球网络互联时代的超级暴徒,在这个行业中,不乏数理逻辑的天才、无视规矩的鬼才、智商超高的奇才、脑洞比天还大的怪才。这些人的目标和做法,非常人能够揣摩。≈12288;≈12288;“事情似乎变得又麻烦了一层!”我感叹了一声。≈12288;≈12288;如果有黑客介入,那么通过互联网传输的任何资料都有可能被截取、被篡改、被传播,到达最终用户手中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12288;≈12288;顾倾城打电话时线路出现问题,而她收收到资料的时间也比预定的拖延了一倍,都有可能是黑客介入后的结果。≈12288;≈12288;我沉思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隐瞒,而是把坦克帮的阴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今天下午,在我和律忠国赶来这里的路上,坦克帮的人中途拦截,明说要绑架你,并买通律忠国做内应。你和律忠国谈合作时,坦克帮的暴徒就在1806房间内。我没有通知你,冒然出手,打晕了坦克帮的人,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在你打电话之前,我以为外部威胁已去,现在才意识到,坦克帮的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更多幕后之敌,已经蠢蠢欲动。”≈12288;≈12288;顾倾城并不惊慌,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峰:“怪不得你离开了那么久,回来时也略微有些衣冠不整。你打倒敌人时,曾经夺下了敌人的枪械,所以双手都留下了淡淡的铁锈气和枪油味。我知道你做过一些事,却想不到,是为我和明小姐做的。”≈12288;≈12288;她的目光真的足够锐利,我以为离开1806房间时表面周身已经没有破绽,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常人难以察觉的一些细节。≈12288;≈12288;先是坦克帮,接着又有疑似黑客介入,或者后面还会有其它性质的不利因素出现。如果这一切都是针对顾倾城,那么,她的处境就变得相当危险了。≈12288;≈12288;坦克帮失败一次,绝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后面有财力雄厚的大佬支持,如同蚂蝗见了鲜血一般,不达目的岂能罢休?≈12288;≈12288;“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在江湖,除了这样,又能如何?”顾倾城深思了很久,手机在掌心里颠来倒去几十次,终于再次开口。≈12288;≈12288;“我还能帮你什么?既然你跟律忠国的合作已经成了定局,那我这个中间人、旁观者也就失去作用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该告辞了。”我说。≈12288;≈12288;顾倾城没有挽留:“好,我已经有你电话是律忠国给我的,我们保持联系。龙先生,我相信你对明小姐没有讲完的故事会很感兴趣,她能讲出来的,我也全知道。所以,欢迎随时过来找我喝茶,我们以茶会友,聊一些有趣的事。我确信,,彼此一定都有大的收获。”≈12288;≈12288;她不留我,充分证明自己有独力面对山雨欲来的信心。也就是说,不管是坦克帮还是无名黑客,她都不放在心上。≈12288;≈12288;如她所言,我的确对明水袖的经历感兴趣,很希望在合适的时候,听明水袖讲清楚所有的细节。≈12288;≈12288;明末农民起义声势浩大,不但攻陷京城,还把明朝最后一个皇帝逼得上吊,这的确算是能令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奇耻大辱,更是朝代奇观。≈12288;≈12288;所以,能促成这一结果的,不仅仅是战争中的兵力强弱悬殊造成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宿命的因素。≈12288;≈12288;“等明小姐心情好了,我再来听,先谢谢顾小姐。”我说。≈12288;≈12288;顾倾城没有食言,果然拿了两罐上好的滇红茶给我,然后礼貌地送我出门。≈12288;≈12288;走廊里空无一人,这一次1806房间的门四敞大开,里面的坦克帮暴徒已经狼狈逃走。≈12288;≈12288;“下一次帮忙的时候,一定告诉我,省得做了活雷锋,别人却不知道该感激谁。”顾倾城笑着说。≈12288;≈12288;此刻,她没有任何女孩子应有的胆怯与娇羞,而是英姿飒爽,谈笑自如,似乎坦克帮与黑客已经激发了她的斗志。≈12288;≈12288;“好吧,多加小心。这里是敦煌,不是港岛。”我意味深长地回应。≈12288;≈12288;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港岛虽然帮派林立,但大家经过了九七前后的英管、中管交替变化之后,已经变得很受规矩,或者说,完全明白官方的管辖习惯,最多打打擦边球,极少严重作奸犯科。所以,城市运行井然有序,警方并不为了治安问题而忙得焦头烂额。帮派的自治、成熟生意、地盘划分都进入了稳固期,每一个帮派大佬都知道,赚钱比打架更重要。所以,时至今日,各种打打杀杀的烂事也越来越少了。≈12288;≈12288;反观敦煌,这里还是一半闭塞淳朴一半激进开化之地,警方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值得商榷,遇到事情就算报警,也很可可能远水救不了近渴。≈12288;≈12288;我希望顾倾城平安,她若倒下,明水袖也就危险了。≈12288;≈12288;下楼之后,我给孟乔打了电话。≈12288;≈12288;她一直没吃饭,仍在等我。≈12288;≈12288;我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或许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剧已经成了牢固的习惯,但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男女私情,只是异姓姐弟。≈12288;≈12288;“怎么不吃饭?以前我们不是约定过,如果我不回家,你就出去吃或是叫外卖,怎么又忘了?”我故意加重了语气。≈12288;≈12288;孟乔懒洋洋地笑:“在看电视,不太饿,再说,整天什么都不干,只是守着店面,长肉、长指甲、长头发……我早该减肥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龙飞,你先忙吧,不用急着回来。”≈12288;≈12288;她根本不胖跟普通人比,亦是杨柳细腰、五官俊俏、回头率极高的女孩子。≈12288;≈12288;“不要提减肥二字,应该加营养才对。敦煌风大,如果太瘦弱,一阵风刮走了,我到哪里找你去?”我笑着问。≈12288;≈12288;这种玩笑素日也跟孟乔开过,她都无所谓,嘻嘻哈哈两声,也就过去了。可是,当我说完,她突然沉默下去,隔着无线信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沉潜。≈12288;≈12288;“怎么了?”我察觉不对。≈12288;≈12288;“嗯,傍晚的时候,有人送东西过来,跟我聊了几句,对我有些触动,所以情绪也发生了变化。不过没关系,我好好的呢,等你回来再说。”孟乔回应。≈12288;≈12288;“送的是什么?”我问。≈12288;≈12288;孟乔若有所思:“是一幅铅笔画,画的是莫高窟112窟里的反弹琵琶图。我熟悉你绘画的手法,一搭上眼就知道那是你画的,不知什么原因,落在那个女子手里。她送来时说,是她的主人安排的,其它一概不知。如果只是一幅画、一个女子也就罢了,但我在这幅画里发现了很多奇特的东西,与你平时画的既相同又不同,似乎充满了玄妙的意味……”≈12288;≈12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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