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着胆子对到猫梁上的干妈喊了几声,没想到她竟然动了,同时脖子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接着她的头竟然呈180慢慢扭转过来,冷冰冰的盯着我。这时啪吱一声脆响,惊得我心脏猛地一收缩,紧接着好似一阵打鼓砰砰狂擂。
眼前可怕的场景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只见她青灰色的脸上蜿蜒着一条条蚯蚓似的鼓包,干枯的嘴皱缩成一小团,嘴边和衣服上还有几块凝结成斑的血渍,两只暗红浑浊的眼球骨碌碌的在已经完全凹陷进去的眼眶里乱转,显得迷茫又空洞,只听见她幽幽的嘀咕了一句“咦”?
这边的我已经吓得腿肚子直抽筋,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想跑却发现跑不动。我眼前的干妈活像一具披了人皮的骷髅架子,没有半点生人气息。
“问她在做什么。”门外传来我爹沉静的声音。
她是我干妈她是我干妈她是我干妈,我在心里默念道。
终于镇定了一点,我咕噜的吞了一下口水,“干妈你在上边做哪样?”
干妈依然猫在梁上,不过认出是我后她好像显得特别高兴,“小阳阳你来了安,我在打摇秋坐秋千。”但她的嗓音听起来不似平日温柔近人,反而尖声尖气,仿佛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吃到鱼刺卡在脖子眼一样令人难受。
“那你不下来吃饭安?”院子外已经安静下来,我知道很多人此刻正在扒在门外听。
“我现在不饿,等到黑了再吃。”我干妈又是幽幽一句。
外面明明是大太阳,在屋子里的我竟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我尝试着把她哄下来,但一直不起效,于是我老爹就把我喊出去了。
回到家,我妈熬了半锅糖稀饭,我喝了三大碗就倒在床上睡觉,由于受了点惊吓我又困又累,一觉醒来天已经黑尽了。之前吃的稀饭不抵饿,我先是转去厨房煮了一碗面条吃,然后又在家里逛了一圈发现我爹还没回来,只剩我妈坐在门口歇凉。
我就问我妈,我爹咋个还没回来,我妈含糊的说是有事出去了,明显有事瞒着我。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我妈终于跟我说了实话:“这久隔壁村晚上有小娃娃被吸血吸死了,你爹和村里的人去盯你干妈的细脚行踪,看哈她晚上出门去哪里。”
有小娃娃被吸血的事情我是听到伙伴们说起过,但这跟我干妈又有哪样关系?
我妈看了我一眼,“有人在晚上看到她出去过,然后第二天就会有小娃娃被吸血死,你说怪不怪。”
我一听大为震惊,突然想起之前我在干妈家看到过她的嘴边和衣服上都有血迹,这么一联想,我的心脏不由得怦怦狂跳:我干妈该不会变成电视上演的那种吸血鬼了吧?
村里竟然找了道士先生,一群人在秘密商量着什么,我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针对的人肯定是我干妈。没过几天,我外出打工的干爹从千里之外急匆匆的赶回了家。同样,附近村里有小孩被吸血的事件仍在发生。
就在我干爹回来后的第三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刻骨铭心、愧疚终生的事,我一直觉得是我间接造成了干妈悲惨的结局。
那天中午,在村长等人的授意下,我成功的把干妈从猫梁上哄了下来,还没等我来得及得意,门背后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把我往外一推,然后那个人一手执木剑一手执黄符,对着我干妈又跳又唱。我认得这个人,正是前几天村里请的道士先生。说来也怪,在道士先生做法后,我干妈竟然被定住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众人合力将我干妈抬到村口大院坝里,只见坝子中间支起一口大铁锅,此时锅底的松树块烧得旺极了,噼里啪啦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松脂味,看着锅里不断翻滚冒着青烟的桐油,我心里面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干妈和道士先生被村民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木桌子,中间放得有一个装满生米的黑罐子,罐子外壁好像雕刻得有什么动物的花纹,上面插了三柱香、两支蜡烛。罐子左右两旁分别放有一叠符纸、一把木剑、一柄铜钱剑、一个铃铛及一只装有白酒的碗。
只见那个道士先生先是举着木剑和铃铛绕着我干妈一阵旋转跳跃,不过他脚下的步伐似乎是有章可循的,口中还不忘念念有词。放下法器后,他提起了桌子脚下的公鸡,反揪着它的冠子和翅膀熟练的剜喉放血,被扔在地上的公鸡先是哀鸣着扑棱了几下翅膀,然后就翻着白眼软塌塌的倒地不起。
紧接着道士先生又拿起了铜钱剑,挑起几张符纸,念了几句口诀后在碗里点燃,白酒混合着鸡血升起一簇蓝幽幽的火苗,待得纸灰燃尽后,怪的是那道士像舌头不怕烫一样端起碗干了一大口,就在我以为这么做是为了有什么神功护体的时候,道士的嘴像突然打开的喷洒一样,对着我干妈的面门一口符水喷去,害得几个靠太近的村民沐浴在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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