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薛铖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他一直认为还没怎么长大的孩子。
是的孩子。
苗青羽生下就是天之骄子,无忧无虑言行举止间带有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单纯。还记得苗青羽单方面追求他的时候目光热烈又勇敢只有年轻时才敢抱有那样的赤诚心。
而现在这个孩子好像一夜间长大了。
薛铖接都没接那份离婚协议定定直视苗青羽的眼睛说:“我从没想过跟你离婚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苗苗如果你在意的是肖拂等把他安定下来我不会在跟他有联系。”
苗青羽嗤嗤失笑,他停不下来最后笑得眼角都湿了:“薛铖你到现在还说出这种话。你不会以为我在单方面吃肖拂的醋,提出离婚只是跟你闹脾气?”
“你别天真了我们根本不适合这份场婚姻。你和我不管从哪方面来分析,都不适合。我想拍戏,我不想独自经营这个家它现在对我的意义完全不是一个家,我回来除了感到疲倦,就是累。”
“合适的人走到一起是互补,我跟你这样的就是性格差异,你明白吗?你连我喜欢不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因为我照着肖拂的习惯和样子,追你才刻意做出来的。你喜欢的、习惯的人,完全不是我。你现在敢看着我,说你爱我,说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逃避对肖拂那份怀有”
苗青羽在脑海可以形容这段关系的词,他很纠结的说:“抱有遗憾,对不对?”
肖拂是他的可遇不可求,那种时候恰好碰上一个和肖拂有几分相似,性格条件又都不错的人主动追求上来,搁谁不想试试,怎么会去拒绝?
苗青羽把离婚协议塞到薛铖手里:“签了,我想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冲动做出的决定,以前你或许真的有过想跟我试试的念头,不过这几年相处下来,证明我跟你走不到一起,它就是段失败的婚姻。我拍场戏你都不乐意,要是我出去找个人暧昧不清的纠缠,换你你能接受?”
薛铖冷淡地没动。
“你看,薛铖不要跟我摆出这副表情,搞得好像又是我做错了一样。算了,是我的错,我们离婚,算是为这四年划个圆满句号,好聚好散?”
薛铖阴沉说:“不要闹了。”
他冷笑:“你爱签不签,东西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今天起我不会再来这里,你想带谁回来,你要照顾谁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可以吗?”
苗青羽转头看着躲在沙发另一边的金毛:“丘比特是我带过来的,它我也会带走。该说的该做些我全部都跟你解释清楚,没我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他上楼拖着行李箱走出来,薛铖站在门边没动。直到苗青羽走到他面前,薛铖才说:“我竟不知道跟我同床共枕的人早就有了离婚分家的打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不是你不知道,而是你从来没想过去了解。”
苗青羽走到门外和薛铖擦身而过,薛铖忽然发了疯一样,抓起他的行李箱往屋内扯,苗青羽松手,丘比特发出惊慌的叫声。
“苗苗,别走。”
“我迟早都会走。”他的箱子摔在地板,发出哐的声响。
苗青羽此刻相比薛铖显得出奇的冷静:“你不答应,我就回妈妈那边自己住,分居一到时间,这婚总能离。”
“薛铖,你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干脆利落点。”
薛铖扭头问他:“妈妈知道吗?”
他点头:“她说能理解我。”
薛铖说:“看来你不光早有想法,还跟爸妈提前做了思想工作。”
“是啊。”苗青羽捡起他的行李箱,拍干净,“假如能早点,就不用看到你把肖拂接进来了。你放不下他,刚好我又想成全你,两全其美。”
薛铖目光冷漠:“你还是因为他跟我离婚。”
苗青羽比他更冷漠:“总比我跟你上完床之后听到你喊他的名字好。”
“我”
“你怎么样我管不着也没心思管,余情未了也好,藕断丝连也罢,你跟我把婚离了,当做是这四年相处,给我最后留点面子。”
苗青羽笔直地站在门外,一门之隔,今天他主动走出去,就不会再走进来。
“明天上午我和导演请假,九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苗青羽拖着他的行李箱子到楼下,小区外修尼已经在等他。
修尼接过他的箱子,过程没人说话。
苗青羽把东西搬好,才抬头,说:“我上去把丘比特接下来,你把我们送到我市中心的那套房子。”
他几天没休息好,精神状态看着让人揪心。站在那里单薄的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折断的错觉,似乎一瞬间没了依靠,谁也靠不住。
修尼说好:“我就在楼下等你。”
苗青羽淡淡地回以微笑,他重新上楼,门开着,薛铖坐在沙发上抽烟,下楼几分钟的事,客厅已经都是烟味。
苗青羽把丘比特的狗窝狗玩具拿好,给它牵完绳子后,回头一看,薛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跟座雕像动也不动。
薛铖很少会抽烟,他无声笑了笑,哪怕到现在,这人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了。
他能不顾他的意愿再三坚持照顾肖家,对他的阻拦,不过是短短半小时的对谈。苗青羽松了一口气,丘比特隐约意识到什么,不舍得蹲在门外没走,脑袋嗅着他的裤腿呜呜低叫。
他半蹲下揉它的脑袋,嘴巴附到丘比特耳朵旁边,悄声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家,该离开了。”
金毛抬头,转身对里面的薛铖叫几声。
薛铖注视门外蹲下的一人一狗,烟雾熏着他的眼睛,他嘴唇一动,刚站起身想说些什么,苗青羽就牵着丘比特离开,他跟到门外,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薛铖走到阳台上,他看到在楼下停放的车,以及站在车外等候的修尼。没过过久,苗青羽和丘比特走到楼下,一人一狗坐上去,车越开越远。
烟屁股不知不觉烧到手指一截,薛铖把它熄灭,他折身进屋,看着住了四年的房子突然变得空荡安静,甚至变得陌生。
室内的装修风格没有变化,只是忽然少了那个人,整个气氛就不一样了。薛铖推门走进卧室,苗青羽晚上没有休息,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摆的整整齐齐,沿卧室细细观察,那些被苗青羽长时间累积买回来,用作装饰的小东西都被他收拾得一干二净,没有可寻的痕迹。
比如放在床头那盏可爱幼稚的卡通兔子灯,挂在墙上色彩温暖活泼的相框,悬在窗旁边的木质风铃。他总觉得客厅看着不对劲,此刻下楼去看,摆在沙发的抱枕也被收起来,和苗青羽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苗青羽没有给他自己留任何余地,干脆的斩断了所有退路。
薛铖靠在沙发里,他摸出烟盒,迅速地点燃,现在不抽点烟他静不下来。
修尼开车的时候不忘观察苗青羽的状况,人无悲无喜的,看破红尘的样子。
他向苗青羽建议:“要喝酒吗?”
苗青羽轻轻摇头。
丘比特无精打采地把脑袋搭在苗青羽腿大腿,也许感应到两位爸爸分开了,它情绪低落,离开公寓楼后起格外黏苗青羽,坐哪都要贴着他。
修尼说:“你家狗儿子真贴心。”
苗青羽落在金毛身上的目光柔和:“我现在也就只有它了。”
苗青羽在市中心附近的房子早在三年前就买好,房子装修完毕他来看过一次,之后一直空着。这套房他没来住过一次,哪里料到今天会变成他退身后的栖息之地。
修尼和他一起把行李运上楼,丘比特刚到新环境,有点怕生,不安地沿屋内走来走去。
它是个有点胆小的性子,跑动一会儿就贴着苗青羽腿边不动。
“好孩子,爸爸在。”
苗青羽抱着它的脖子揉揉,修尼放好行李,厨房不缺餐具,他找了个热水壶洗干净准备烧点水,问他:“明天几点送你过去?”
“九点前把我送到民政局。”
修尼抬头,趴在琉璃台边:“离了就真的没了。”
苗青羽耸了耸肩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离婚意味着什么。”
修尼留下陪苗青羽睡了个午觉,楼下不远有餐饮店,吃过东西苗青羽要去剪头发。
他无不自嘲地说:“我有多少年没换过发型了。”
留着和肖拂相差无几的发型,这份难堪从今天起他再也不要了。
修尼笑着说:“从头开始也不错。”
他感慨,双手交叠在脖颈后,头顶是一片湛蓝无垠的天空:“是啊。”
第25章
修尼八点四十分把苗青羽送到民政局楼下,他问:“手续带齐了?”
苗青羽示意他看自己手里拿的文件,目光越过车窗,薛铖一身银灰色西服笔挺地站在另一头,视线在空中与他相汇,两人目光颤了颤,苗青羽率先移开视线。
“他到了。”
修尼手指沿方向盘打转一点:“需要我出去陪你吗。”
“不必,最后走进这里,我想和他一起面对。”他推开车门出去,走到薛铖面前。
薛铖一八七的个头需要他稍微抬眼才能把他的相貌全部看清楚,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以仰视的姿态来看这个男人。
薛铖的轮廓印在他心里太久了,他看起来冷淡冷情,实际上没有谁比苗青羽更清楚。薛铖重情,善于把那些情感隐忍着放在心里很久,吸引他的是这一点,推走他的同样是这点。
因为他捂不暖薛铖的心,薛铖还有心思留在肖拂身上,也许在未来的五年七年他可以把肖拂从薛铖心里剔除,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从他决定放开薛铖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回头。
他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笑容:“时间差不多,我们可以进去等了。”
薛铖眼珠转也没转,嗓音沙哑:“你剪了头发。”他眼里的血丝遮掩不住,代表着昨天煎熬整晚的不止是苗青羽,薛铖一样。
“是啊。”苗青羽嘴角微弯,随手拨弄,“剪短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像他,对不对。”
肖拂于他不再是刻意避开的话题,他现在能够随意和薛铖谈起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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