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他盛来的那一碗粥。粥捂着掌心，是暖的，可他的目光，却是凉的。
很奇怪！天聊到这里，我居然还没生气。
换平日，我应该鄙夷地瞧着他，出言反讥：钱是老娘的，老娘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我想，或许大悲咒念上10小时后，人也变成比较慈悲为怀吧。
眉头微微皱起，我幽幽叹了一口气，“五弊三缺。我们这些神棍，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这么一遭！”
张若弛一怔！
所谓五弊，即“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钱，命，权”。
想是他也知道这个命理，沉默片刻后，眉梢挂着一缕了然，“所以你一直捐钱？”
“是。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
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坦荡无余地直视着他。
“窥探天机必遭果报。有机会就多行善多积德，为了就是给自己攒些福报奖金。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够大慈悲心。我施财，未能做到没有一丝的私心。我忌讳五弊三缺，我还好那个乐善好施的名，所以我活该受这无妄之灾！”
静静地，深深地，他的双眼如月夜下潺潺的河流，九曲蜿蜒地淌过我此刻剖开的灵魂。
良久良久，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这样说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有钱出钱了。”
我保持着一个极浅的笑。
“那书院叫什么名字？”
“慈航。”
“都是失学儿童吗？”
“嗯，还有一些怀孕少女，孤儿和弃婴。”
张若弛慢慢站起来，看似信步闲亭，四周打量了一下我的客厅，“你平时才赚多少钱？难得有些横财，又全捐了！”
我微微一笑，“张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他转身回首，正好遮住阳台最后那一缕绚烂的夕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那俯视目光有些淡晦。
“我还做了鸡蛋羹，给你拿。”
“哦，谢谢。”
“不客气。”
除了粉青莲瓣碗上，黄澄澄的蒸水蛋，他还切了一小段我泡的酸萝卜。端上佐菜后，又给我添了一碗白粥。
“真没什么可用的食材，我只能做了这些。”
我尝了一勺鸡蛋羹，嫩滑无比，入口即化。半透明的萝卜丝，切得如粉丝般纤细，整整齐齐搁在青花八宝小碟上，还真赏心悦目。
“谢谢，已经很好了。”
我又挖了一口，“让张公子洗手作羹，真过意不去。”
他浅浅一笑，“我像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绔纨子弟吗？”
我一愣，想起他也是练家子，便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放下勺子，我想了一下，“因为喜欢术数，也因为比较需要刷存在感。”
“我记得你不是家传。没成为术数师之前，你的职业是？”
“……许多。”
他摸了摸鼻子，笑道：“以前，那么多的职业，都没有让你喜欢上？”
“还真没有。”
“做这一行之前，你应该了解五弊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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