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祁三人离开地下车库回到地面时,外面已沉入了一片夜色之中,黑暗中飘着几丝冷雨,夜风呼啸着从未知的方向刮来,偶尔还能看到有落单的丧尸步履阑珊地游荡着。烈刃领着他们两人一路朝着城外方向走去,在他布下的结界里,这些丧尸是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的。

当沈子祁与其中一个僵尸擦肩而过时,对方的大半张脸已经开始溃烂,仅有的一只眼睛里,灰白色的瞳孔在艰难地转动着,但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的时间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已经终止,但是他的灵魂却依旧得不到安宁。

薛绍白从他的衣着认出了他的身份,这是一个特遣部队的队员。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为保卫这座城市而浴血,然而如今他和那些游荡的恶魔已经没有区别。

“我们不应该再作壁上观了。”

沈子祁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看向烈刃“我们明明有能力,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因为这些过错他们必须自己承担。”

烈刃的眼中闪烁着一片寒光,仿佛对身外的一切生死都漠然置之:“你别忘了这场病毒是因何而来,是因为他们贪婪和自私,他们不遵天命,他们妄图篡改生死。”

“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天命。”

不等沈子祁开口,薛绍白已经上前一步走到了烈刃的面前。他们两本就相看生厌,现在更是一言不合就争锋相对。而这一次沈子祁也不打算劝了,他早已经受够了族里那些一成不变不近人情的规矩。难道眼睁睁看着人界山河破碎尸横遍野就叫遵循因果吗?

“子祁,管好你的小宠物,如果他咬了我,我可不敢保证后果会怎样。”

在烈刃眼里,薛绍白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魔物,然而这个魔物现在却要跟他探讨什么天命。他们这种活在泥淖里的下贱东西怎么配和自己说话,现在不过是沾了沈子祁的光便以为有资格跟自己叫嚣了么?

“既然如此我也提醒你,他既是我的人,我就一定会护他周全。谁敢动他分毫,我会要他的命。”

沈子祁说着就拉起薛绍白的手从烈刃的结界中走了出去。烈刃见他们两手相牵,十指紧扣,原本挂着冷笑的面孔不觉阴沉下来。他望着沈子祁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金光之中,紧握的拳头不禁用力一攥。

这时正在他周围漫无目游荡的丧尸转眼之间化作一团血雾,而他那双原本象征着神性的双眸之中隐隐透着出一丝诡谲的寒光……

这艰难的一天一夜总算过去,秦风一行人已然顺利逃离了城,正日夜不歇地赶往北方的指挥部。然而这一天一夜过去,他们也和沈子祁彻底失去了联系。当日薛绍白被病毒感染的情形犹在眼前,几乎所有人都确信沈子祁不可能活着回来。

说什么在基地会合的话,其实都是骗人的吧。

“该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煎熬了一路的连泉终于忍不住一脚狠狠踹在了车门上,她是医生,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那病毒的可怕,让沈子祁留在那里是最错误的决定,但是他们还是不得不这么做。这件事她无法责备任何一个人,但这颗心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秦风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但他也是为了稳住众人才没有发作,此刻眼看着城已经在身后渐行渐远,连日来的恐惧焦虑绝望终于也压垮了他。他猛地一脚踩在油门上,车胎在公路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压痕,刺耳的刹车声把车里所有的人都惊醒过来。

“怎,怎么了?有丧尸吗?!”

罗彬第一个从座位上跳起来,握着枪的手顿时一紧。

“你们接着睡吧,我下去透口气。”

秦风说罢,也顾不上罗彬的追问就一脚踢开车门,抓着打火机和烟盒就下了车。

“泉姐,你说,薛绍白他们还能脱身吗?”

罗彬从后面一跃翻到了驾驶座上。他虽然和薛绍白交情不深,但是大家毕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交情,现在就这样把他和沈子祁丢在城里,罗彬的心里又岂会好过。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连泉一脸烦躁地猛吸了一口烟,结果这一口实在吸得太深,呛得她喉咙里一片火辣,俯下身不住地咳嗽。罗彬看到她眼眶都有些泛红,却不知这到底是咳得太厉害,还是真的哭了……

“不管怎样,我们活下来了。总的有人把这件事查清楚,这样才能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罗彬的话本是为了安慰连泉,然而她听了这些却苦笑着摇头道:“凭我们几个人是不可能的。”

“凭我们几个当然不可能,等我们到了基地,把城的情况汇报给上级,当年病毒爆发的时候我们毫无准备还不是一样活下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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