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班长突然接到了回连队的通知,他的提干命令下来了。

当天下午就得走。孙班长打好背包放到操场边上,给班里的新兵上最后一节训练课。

兵尖子,好兵,孙班长不是装出来地,他是凭着自己的本心带兵,这样的兵不多,就象他也知道,今年的新兵叶绍洪,也会象他一样,成为肩上带星的真正的军人,甚至,还会超过他。

在部队里,但凡是能提干的兵,除了那些搞医护,技术类的,后勤保障的,应该说都是硬碰硬练出来的好兵。孙班长家里也没什么关系,就仗着战术动作好,400米障碍是全警备区第一名的硬条件提地干。他的队列动作当然没说地,在内勤部队里是最拔尖儿地。

孙班长把叶绍洪放在队列前压步子,练一步一动地正步踢腿摆臂,纠正孤僻动作。

陶毅太用力了,摆臂不是摆臂了,成了甩棍子。

孙班长捏了捏他的大臂肌肉,“这又不是让你给女兵展示爷们儿的力量,放松点儿,别太僵了,摆臂要自然,别跟甩棍子一样。”

陶毅嘿嘿傻笑,“报告班长,我能不能跟叶绍洪旁边练?”

“可以。”孙班长喊陶毅出列,陶毅乐不颠儿地跑到叶绍洪旁边调好了踢腿摆臂的姿势。

别说,还真是不甩棍子了,可手腕又勾起来了。

班里的新兵偷着笑。

孙班长捏着陶毅的手腕,喊口令:“落地。”

又特意给陶毅下了个小口令:“松腕。”

陶毅终于松下来了,尝到了自然摆臂的舒服。

这时候,直属四连接孙班长的人来了,开了一辆750的东海摩托。

孙班长喊了一声:“停。”

“立正!”孙班长的最后一个口令,然后,到操场边背好背包,就从叶绍洪开始,一个一个握了手,再没有多余的话,以最正规的跑步动作跑到那辆东海摩托跟前,坐了上去。

挥手,告别。

一个要去军校集训的老兵,给操场上,山里出来的新兵留下了一个追赶的目标。

三班的新兵都笔直站着,看着摩托上的孙班长。人就是这么怪,整天在一块儿,觉不出什么来,等到要有人离开的时候,那些被忽视的东西就一下子涌出来了。

那几位城市兵刚刚才有点儿上道,班长竟然就这么走了。孙班长这位启蒙班长,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给城市兵上的课,差不多可以受用一生了。

接替孙班长的是范排长,范排长没太有心思教新兵练队列,正忙着往战训处调呢。只教了三天,他发现叶绍洪的动作已经成型了,干脆就让叶绍洪站在队列外面喊口令。

这新兵就这么教上新兵了。

叶绍洪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东峰的新兵来得这么早,目的就是让东峰的兵能早早地有点儿兵样子,给后到的云西兵竖标杆。

设想是如此,结果却是另一番景象。东峰市的新兵本来招的是山里孩子,可实际上一大半儿全是城市兵,城市兵训了半个月了,能训出样子的极其有限,操场上能站成标杆的,基本上是山里出来的孩子,也就十三四个。

卫营长从云西带兵回来,跟魏教导员碰头以后,也是大伤脑筋。

能带兵的班长不多,各直属队来训新兵的班长,有好几个年龄还没叶绍洪大,什么河西农场、国防教育中心、征兵接待处,这些地方来的班长,卫营长恨不得连他们一起训了。

几天下来,没办法的办法,还真就这么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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