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忙跪下,答道:“好汉爷爷,我们去访了趟亲戚,现在回城东南黄土村老家,不曾带银两。”大汉见那二人粗布烂衫,早已猜度是没钱,当下只想诈他一诈,开心开心,因说道:“黄土村老子去过,不曾见你二人,莫非你二人诓老子?你且说说,你们是做什么的?可有女儿没有?”老夫妇吓得心惊胆战,挤在一处,老叟答话道:“好汉爷爷有所不知,小老儿姓杨,以打渔为生。我夫妇二人在河边盖了个草棚,打渔时便住在里面,有时不在村里住,所以不得见好汉爷爷尊容。家中不曾有女儿,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叫杨占。还请好汉爷爷明察。”大汉闻言大笑,翻了翻篮内,见是一把葱,一把韭菜,半两井盐,不屑一顾,也不言语,招了招手,一群人策马而去。

杨氏夫妇二人见他们远去,忙站起身,三步并全两步,相互搀扶着前行。日暮时分,路过姜家庄,因二人口渴,想讨碗水喝,不想寻了半日,不曾见一个人。夫妇二人坐在一家门前小憩毕,正想离去,忽闻屋内有婴儿哭声。二人开门入室,只见一女倒在榻上,身周满是血,地上一个婴儿正在大哭。杨氏见女人上身,忙将头扭过去,对妇人道“娘子你过去看看,这女子可有气没有?帮她把衣服扣好。”妇人遂走上前,探了探鼻息,摸了摸手,摇头叹道:“不中用了,身子僵了,手也冰凉,看那气色像是今日刚没的。”说着,将女尸衣服扣子系好,将婴儿抱起放在女尸边,退了出来。杨氏问:“那孩子怎么样呢?”妇人双手沾满了血,遂走到水桶边,一面净手,一面叹道:“我们虽有菩萨心,却爱莫能助。只当没见到罢了。”杨氏也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二人一时忘了口渴,竟一口水没喝,匆匆将门掩好,退了出来,奔南行去。行至十字路口,见两具血肉模糊的死尸横在路边,周围苍蝇成群,乱飞乱撞,直撞得夫妇二人睁不开眼。二人只觉得一阵阵恶心,妇人捱不过,吐了一会儿,杨氏搀着妇人奔南直行,出了村,望东南而去。

夜里子时前后,自村西驰来一队人马,手举火把,簇拥两辆朱漆楠木嵌金孔雀四马华盖车,径直奔村北而去。行至田氏家门前,自前车内走出两位年轻女子,一个柳眉凤目,一个冰肌玉骨,皆有超凡脱俗之态。二人自车内拿出几件衣物,对众人道:“你等转过头去,将眼闭上,无令不可睁眼。”众人依令而行。二人各拿来一支火把,不顾血污,入内室,自袖中拿出一粒丹药,送入婴儿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只见一道白光掠过,婴儿渐渐长大,竟长成一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因见自己赤身,羞得躲入被中,又见自己满身血迹,尸体在旁,惊得面如土色。二女子将衣物递过去,道:“妹妹且先穿上衣服,容我们慢慢说与你听。”姑娘一面穿衣服,二女子一面说道:“你祖上杨氏与我主曾是世交,我主不忍见你丧命,将你救起。你身旁亡故之人是你亲生母亲田蔚,她因饥病而亡。你亲生父亲名姜烨,遭野狼所食,如今残尸在村中十字路边。他身旁老妇,因为助你母亲产子,一同遭狼所食。你母女恩人,是老妇之夫,如今死在村南自家厕池内。你虽有姑舅姨伯在世,怎奈他们远在边疆,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不日将亡,你也不必多想。目今,我主怜你孤苦,赠你些许财物,特命我二人前来交付。”二人见姑娘已穿好衣物,命众人:“睁开眼,将物品搬下车。”众人纷纷去后车搬下财物。姑娘出外看时,众人一面搬,一面有人于旁大声唱礼单,道:“热气腾腾五香小饼二十张,洗净大葱十根,酱一碗。白银一千两,黄金一千两,缎五十匹,绵十斤,四季衣裳十二件,梅花冰片一盒,人参十斤,片茶十五两,白狐裘五两,虎皮两张,黑鹤翎十根,象牙砚两个,狼毫笔五支,先民之国瑶山七弦琴一张,珍珠一百颗,赤玉镯一对,金丝笼百灵鸟一只。”那姑娘心思父母之事,并无心在这礼上,故而不曾听得真切,借着火把之光见礼物众多,便回身对二女道:“这样大礼,我如何受得起?你们快拿回去吧。”二女道:“姑娘不必推辞,只管收下便是。一来,我主怜爱之心姑娘不可不察二来,姑娘家中无粮米,拿来这些财物也好度日。”姑娘欲再推辞,二女道:“长者赐,不可辞。若再推辞,便是不敬了。”姑娘只得收下,又道:“你主在何处?我想当面叩谢。”二女笑道:“不必,你只管心存恩念便罢了。”那柳眉凤目的女子自袖中取出一块白锦,并未展开,递给姑娘,道:“这是藏宝图一张,姑娘若银两用光时,可遣人去取宝藏。”姑娘道:“这么多金银,已是用不完的。”因问这女子:“姐姐尊姓芳名?日后遇见也好称呼。”女子嫣然笑道:“我叫谷晓。”又指身旁女子道:“这位姑娘叫冰儿。”姑娘忙双膝跪地,欲叩首,谷晓、冰儿连忙拉起,道:“好妹妹,使不得,快快起来。”又道:“妹妹也该起个名字。”姑娘答道:“我不识字,也不会取名字,求二位姐姐为我取一个吧。”谷晓想了一想,道:“你出身贫寒,父母遭难,若取柔媚娇艳之名倒不好,不如取肃杀之名,以毒攻毒,或许日后便事事如意了。取姜霜二字,如何?”冰儿道:“好,倒与我的名字是一对。”姑娘也笑道:“好,就叫姜霜。”

谷晓、冰儿留下两个火把,上了车,对姜霜道:“你初长成,也要历练历练。我们这便去了,一应大小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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