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马潮一起去县城,我又见到了战友徐传生。

徐传生一直追到门外,他坚持要用自己的私车送我。

“王社,天就要黑了,现在哪还有公交车呀,你等一等,我用车送你一下。”

“不用了,这一次我是带专车来的。”

“你有专车?一个大队书记,怎么可能会有专车呀。”徐传生有些不信。

“真的?”王社笑了笑,“嗯,我王社啥时候说过假话呀。真是带车过来的。”

“走吧,王书记,天快要黑了。”马潮发动了三轮车,他开始催促我,“天晚上,路上不好开,我这个破三轮,灯不好。”

“走吧。”我上车,朝徐传生挥一下手,“改天去我村里温酒。”

晚上,我坐着马潮的农用三轮车朝墟圩子奔去。

“王社,要是不遇到你呀,俺这次到城里送完家具,一定会拉一车大粪便回家上地的。”马潮埋怨到,“你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队干部吧,你看人家张书记,出门都是有车的。”

“嗯,哪能和张富友比,是吧,人家根子粗,听说有好几个厂子呢。马潮,你刚才说到还要拉大粪?是的,用家肥上地,长出来的庄稼,那可是绿色食品。”

“俺不懂啥子颜色,反正俺知道用那玩意上地种出来的菜,好吃着哩。”

“马潮,听说你会唱戏,你唱一段吧。”

“啥子,王书记,你说的啥子嘛。”

“我说让你唱一段,这路上,就咱们俩,怪寂寞的。”

“好,俺就给你唱一段。以前,俺一个人朝城里送完家具回来,都是一路上唱着回来的。王书记,你想听啥子嘛。”

“你唱你上次唱的那一段吧。”

“西门外放罢了三声炮,南阳关走出了七品的小将伍云召。小伍保随我上城谯……”

听着马潮南腔北调的唱声,我想起那一次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去北京的事。那一天,赶到京城时已是下午四点多种。我和晓涵住在玉泉宾馆里,徜徉在玉泉宾馆下的街灯下,我很想点一支烟。休息了一天,我和晓涵便去了北京文化部下属的一家文化公司。

老板叫老刀,他把我和晓涵带到地安门的一个胡同里,那里住着全国各地的40多个被称为诗人或作家的男男女女。屋子里的床铺有些肮脏,散发着一种霉味,我不明白堂堂的“京城文化艺术学校”怎么会是如此一个简陋的小院落。

晓涵报名以后就走了,剩下我,几天来,我一直被这个叫老刀的人牵着鼻子走,先是缴2000元的报名费,又缴了1500元的住宿费,说是半个月的会,还要缴1500元的会务费,几天来一次会没有开,一个名人没见到,我带来的一万元已花去了一半。有一个来开会的年龄最大的是个陕北的老太太,一天到晚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还有一个小姑娘时哭时笑,有时一个人会面壁野嚎一番。

“今天开始上课,是一位著名的诗人老先生,他是诗坛老前辈,常去东南亚讲学,是我国新诗派的开山鼻祖。这一次上课后,还有一些著名的歌唱家、艺术家、作家、诗人和相声小品演员到会祝贺。”接着,老刀便说出一连串的人国都家喻户晓的人名子。

“老刀,咱们这个学校是文化部下属的学校吗?”我问。

“说什么呢。”老刀理一下自己纷披的头发说,“你叫王社是吧?王社,我们办公室的招牌你也看了,我和副总理的合影还能有假?这一次颁奖大会后我们就选编名人大辞典,副总理还要亲自题词呢。王社,你填写的创作简历我看了,不错,你是个人才,我们学校是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你和来的一些人还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想成为电影演员和歌唱演员,你呢,是完全可以成为培养他们这样的人的。王社,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填写的最大的理想是隐居乡野,是吗?”我点一下头。老刀掏出一支雪茄烟点燃后慢慢坐在床铺上。“王社,我们艺术学校自开办以来,你是第一个这样填写的。隐居,我们学校有这样一位顾问,不过,他要等到我们这一期培训班结束后才愿意见你。”我有几分惊喜:“真的吗?”老刀哈哈笑了起来,我看到他焦黄的牙齿感到很恶心,但我却一种很想听老刀说下去的愿望。老刀站起来说,“走,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些犹豫,老刀说,“怕什么?告诉你,我这个人在文化部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我是个君子,懂吗?走吧。”我背起旅行包跟随老刀去了办公室。老刀从抽屉里翻出一包东西递给我说,“冲茶喝,是上好的茶叶,泡水是会有一股清烟上升,这一包叶子够你一个月的工资呢。王赦教,这几天玩得还好吧,咱们都是搞艺术的,搞艺术这活儿苦呀。不过,再怎么搞我们都不能贪污受贿,也不能搞腐败,早几天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又作出了关于反腐败斗争近期抓好几项工作的决定,你瞧,这是新报纸,中央三令五申,咱们可不能触这个雷呀。”

“老刀,咱们也没有这个机会,对吧,老刀,你想说什么呢?”

“嗯。”老刀深吸一口烟说,“我们搞艺术的也是人,也要赚钱嘛,王社,咱们要相互理解,理解万岁嘛。王社,我们总不能搞原子弹去卖吧,老弟呀,哥哥给你说过,等我的培训班结束后,不如你留在京城吧。这里是儒释道文化精华所在地,是政治文化的中心,是全国人民的心脏,你要在这里好好地感受一下。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待遇的事好商量。你们那个城市的杰子,他给我推荐了你,他说你是个人才。通过接触,我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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