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听到歌声远去,老郎中知道王猎户已经走了,随手一挥,茅屋的门自动关上。

只听得老郎中念念有词,周身散出柔和绿光,以他为中心,向茅屋各个角落散去,茅屋之中,所有物件都镀上了一层绿光。此刻如有外人从窗口望去,只会看到一个正在捣药的老郎中。

原来,那绿光竟是一个结界!

“唔,可怜的小东西,你怎会伤得如此之重!要是今天没有遇到老夫,而是被那猎户带回家中,你可就真的没救了!哎!”

老郎中打了个响指,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凭空出现。老郎中将小狐狸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在各个药架之见来回穿梭,速度极快,留下一地的残影。那些被老郎中选中的药材,纷纷落到木盆之中,奇准无比。药一入盆,木盆之中的水便沸腾起来,香气四溢,弥漫在小小的茅屋中。

“唔,齐活了!”老郎中将最后一味药加入木盆之中,残影消散,回到木盆旁。也不怕烫,他竟是将手探入木盆之中,片刻之后,沸腾的水渐渐平息下来。

老郎中收回手,又打了个响指,只见那些盆里的药渣自行飞出,在空中逐渐脱去水分,变得干燥,最后落在药捻槽中,捻子在槽中来回滚动,将药渣碾成粉末。

待药渣分离完全,木盆热气腾腾,里面的水却依然清澈。

老郎中将小狐狸从床上抱起,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将它整个放入木盆之中。

“会有些疼!”老郎中说道。

那木盆大且深,小狐狸被整个没入药水之中。小狐狸难受至极,那药水如同活物一般,开始不停的往小狐狸的口鼻之中钻进去。小狐狸昏迷不醒,身体却本能地抵抗起来。小狐狸身上有伤,深可见骨,那药水似是放弃了从口鼻进入,转而攻那伤口。

伤口刚结痂不久,那药水来势汹汹,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将那伤口划开,巨大的疼痛让小狐狸直接醒了过来。药水不停往它口鼻之中灌进去,它无法呼吸,拼命挣扎想要越出水面,可老郎中死死将它压在水下,无论它如何挣扎,始终不肯放手。水花四溅,溅得老郎中浑身是水。

“小家伙,暂且忍忍,我不是害你!”老郎中心有不忍。

挣扎了片刻,小狐狸意识模糊,终于没了动静,老郎中也抽出手来,静静地盯着木盆。

那药水没了阻拦,从小狐狸口鼻之中直接灌进五脏六腑,将它从外至内,完完全全浸润在这药液之中。只见那药液发出七彩光芒,光晕流转,将小屋照得色彩斑斓。

小狐狸突然动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整个身体在水中不停摆动,如同提线木偶被人操作一般。接着又吐出一口血,还夹杂着碎骨碎肉,就像有人正在它的身体之中剜肉割骨,十分恐怖。

老郎中点了点头,“小家伙,命总算是保住了!”

那木盆中的药液突然旋转了起来,小狐狸却不受影响,漂浮在水中。

药液如同温柔的手,轻轻在小狐狸身上拂过,身上的创口开始慢慢愈合,长出粉嫩的皮肤,然后生出白色毛发。

小狐狸身上的血污也在药液的浸泡下渐渐飘散,像一层淡淡的红纱,浮在周围,像极了新娘的红纱盖头。片刻后,红纱在药液的旋转之下被带走。小狐狸在药液的洗涤之下,变得干干净净,露出本来的模样。

“唔,当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

老郎中朝着木盆捏了个法决,木盆之中的药液渐渐平静下来,小狐狸也随之缓缓浮到水面。老郎中将它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伸手从头顶一直拂到狐尾,湿漉漉的小狐狸水汽蒸腾,毛发变得蓬松,光滑柔顺,摸起来甚是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摸一会儿。

小狐狸重新恢复呼吸,刚开始十分沉重,像是要把失去的都补充回来,慢慢地便恢复正常,安静平和,睡得正酣。

“去!”老郎中手中捏了个法决。

只见小狐狸脱离老郎中的怀抱,浮到空中,药捻子中的粉末也朝着小狐狸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墨绿色的药球将其包裹其中,药球忽明忽暗,仿佛一个活物正在有节律的呼吸。

老郎中看了一眼药球,转身走到窗边,眉头紧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老郎中适才为小狐狸擦干身上水汽之时,虽然不甚明显,但还是发现其尾竟有九个尾尖,狐狸,九尾,不是九尾天狐又是什么。

“九尾天狐一族早就已经绝迹修真界,只在天界才有族群,哪怕修真界也好,为何你偏偏出现在凡世呢?”老郎中自言自语,“苏老弟,当年得你相助我才能采到那稀世奇药,大恩无以为报,给弟妹治病为兄责无旁贷,可偏偏哎,不知道此时遇到你这族人,难道是上天安排我这垂死之人对你青丘一族做些点补偿,好让我安心上路么!呵呵!”

老郎中摇了摇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夜已深,繁星点点。

3

太阳初升,万物复苏。

在窗口站了一夜的老郎中回过头看了看那个药球,此刻药球已经完全干涸,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老郎中走到一旁,手轻轻一碰,那球便化作烟尘消散,露出了里面被绿色柔光包裹,蜷成一团,呼吸平稳的小狐狸。老郎中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是十分满意。

老郎中从空中接过小狐狸,抱在怀中,绿光化作流萤消散不见。

“阿妹村头送情郎,阿哥打猎换蜜糖!阿哥归来抱阿妹,一起归家拜高堂!”

有嘹亮的山歌传来,老郎中笑了笑,不是那王猎户又是谁,于是把小狐狸放到床上,推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王猎户红光满面,精神抖擞,提着一壶酒,见到老郎中出来,一路小跑过来。

“老郎中咋不多睡一会!”王猎户笑着说道,声音嘹亮。

“被你唱歌给吵醒的!”老郎中开玩笑。

“笑话,怎么可能!”王猎户猛然拔高声音,惊起几只林中鸟,“不是我王猎户吹,我这歌声,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哪个能比得过我,否则我怎么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王猎户得意洋洋,“当时追着要嫁给我的姑娘,从你这山谷一直排到村头呢!!”

“哈哈!你就吹吧,反正我不知道,爱怎么说怎么说!”老郎中坐到门口的摇椅上,闭目养神。

“嘿嘿!”王猎户蹲在老郎中身边,把那壶酒递到老郎中面前,“老郎中,孝敬您的!”

老郎中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那酒,又看了看王猎户,问道,“有效果?”

王猎户笑得合不拢嘴,拼命点头,看样子昨晚没少折腾。

“咔嗒!”有声音从屋子中传来,王猎户扭头,透过门看进屋内。

只见地上有一个竹枕,他记得这是老郎中床上的枕头,那声响正是竹枕落地的声音。王猎户往床上一看,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东西正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

“诶,这不是昨天那只小狐狸么?”王猎户啧啧称奇。

老郎中医术高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村里人起初不信,老郎中出手治好了几个村民的多年旧疾,头一日服药,第二日便痊愈,神乎其神。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老郎中的名声便传递开来。而且,他不但药到病除,还分文不取,简直就是医仙再世,又因他白须白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老郎中便成了十里八乡村民眼中的活神仙。

“老郎中,你这医术也太神了吧,你平时光给乡里乡亲看病,不曾想你连兽医也会啊!正好,村头李寡妇家的母猪快生崽了,到时候你给看看呗!”

“呸!”老郎中给王猎户头上一个爆栗,“尽给我没事找事,你不打猎了啊!还不快走,打不到猎,晚上你媳妇儿可不让你进门!”

王猎户耸耸肩,把酒放下后便笑着就走了,还不忘回头逗一下老郎中,“这您可说错了,我媳妇儿现在粘着我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让我进门!”

“嘴欠!”老郎中笑骂道,起身往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弯腰提上王猎户带来的酒。

小狐狸蹲在床的角落,惊恐地看着四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它只记得自己与黑狼搏斗,然后撞进树林,之后便不醒狐事了。看到有人进来,小狐狸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身子压低,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吼,毛发倒竖,尾巴崩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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