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淅沥沥的下了小雨,姜淑婉抱着膝盖坐在祠堂角落,盯着面前半支晃动的蜡烛。
又冷又饿,想睡过去却又不敢合上眼。
以前虽然来过这,但那会儿来的时候都是白天,且有一大帮子人在。
如今一点烛火映着满屋子黑漆漆的牌位,只觉着阴风阵阵,寒气渗骨。
雨声落在窗户上,细细密密的,像四处有人窃窃私语一般。
姜淑婉用手捂住了耳朵。
呆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时辰,从来没觉得夜有这样长过。
吱吖
木门突然开合的声音格外刺耳。
姜淑婉吓得一抖,险些叫出声来,猛的抬头望过去后随之化为惊喜。
“姨娘。”
李姨娘关上门,瞧见她缩在角落里的模样心疼不已,忙把手里的衣裳递过去:“姑娘快把衣服穿上,别冻坏了。”
又伸手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莲子羹和两碟馒头小菜:“怕让老爷发现,只让厨房做了些简单的,你趁热吃。”
姜淑婉端着莲子羹,低头时被热气一冲,眼里氤氲了水汽。
忍不住问道:“姨娘,父亲真的会答应吗?”
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脾气,至少在她面前没有。
“你放心,闹得越大越好,谁都没有退路的时候,这件事便能成了,”李姨娘叹息的摸了摸她的发顶,眼含歉意,“是姨娘拖累了你。”
若非因为她,婉姐儿也不用吃这些苦,连婚事都还要靠自己去争来。
姜淑婉使劲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莲子羹又低头喝了一口,眼泪滴在碗里。
李姨娘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越发难过。
那一年水涝,她洗衣时从河里捞起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来,阿爹说这人反正什么都不记得了,就配给她做丈夫吧。
阿爹做了一辈子的书生,吃了一辈子的苦,一直指望她高嫁。
可十里八村的姑娘比她貌美的多了去,一来二去亲事拖到十九都没有着落,阿爹才渐渐凉了心思。
于是两根红烛,一张红盖头,她与那人在村子里拜了堂成亲,她以为自己一生就如此度过了。
一亩薄田两间茅屋,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直至半年后有了身孕,才终于知道自己嫁给了谁。
大胤的镇北大将军,丰京城里的显贵,当朝天子的重臣。
那一年才知道外面还有这样繁荣富贵的地方,可以日日燕窝,餐餐鱼肉。
也是那一年见到了将军夫人,才知道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这么多年来大将军虽然不亲近她,但一直待她不薄,她也心满意足了。
可她的女儿怎么办?
她在那些贵人的眼里就是个粗鄙村妇,虽然她极力学着夫人的仪态,夫人的气度,绣花看书,习琴作画。
但她的身份永远摆在那儿,有这样一个生母,京城里哪一家贵人愿意娶五姑娘做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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