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上,我被小区里的鞭炮声给吵醒了,眼睛一睁开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已经习惯了忙碌的生活节奏,过年这一周多的假期里我自然也不能让自己闲着,我现在犹豫的是吃完早饭后到底是去健身房出出汗,还是去国家图书馆那几个还没有关闭的分厅里看看书。

我拿过枕头边昨晚特地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手机里的拜年短信有好几十条,上下翻过一遍,特地看了一眼良语发过来的,他今年没有特别为我编辑祝福短信,而是群发了一条。

拖着无力的身体洗刷完毕后,我从冰箱里拿出来提前囤积好的面包和牛奶,在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简单的吃了一个早餐。我把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把绿植往阳光下挪了挪,桌子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想搽拭掉,却找不到抹布放哪里了。

我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母亲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说的话,不同于往日,每逢过节,她总是会或多或少的提及一下死去的父亲。她让我买点烧纸,晚上的时候在十字路烧一烧,她说死去的人得到信息后会保佑活着的亲人。

母亲是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年开始信佛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和村里的另一个妇人一起去了一趟寺庙,那个妇人是一个忠实的佛教信徒,她在庙里新请了一尊光鲜的新菩萨像,就把自己家里已经拜了很多年的旧菩萨送给母亲。母亲那时候并没有什么信仰,甚至还公开说过拜佛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已经接回家的菩萨总不能扔了,无奈之下,她就把菩萨放在了梳妆台的一旁,每天早晚洗漱的时候就顺便念两句阿弥陀佛,久而久之,念佛就竟然变成了习惯。到现在,母亲还会往菩萨像前摆上一个果盘,她认为恭敬过菩萨的果盘吃起来会去疾病。和那些忠诚的佛家信徒、弟子相比,母亲的信奉略带一些功利性,她告诉我她每次拜佛的时候都会向菩萨祈求我在北京生活的平安和健康。

我最开始时对母亲信佛的行为也是很不理解,甚至每次母亲提起和烧香、拜佛、许愿等相关的事情时,我就会不耐烦的抱怨几句“封建迷信,不要太认真了。”之类的话,后来和姐姐沟通过一次之后,我才逐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姐姐说,母亲告诉过她,父亲有时候会在晚上回来敲家里卧室的门,“咚咚”声连续一晚上不停;有时候母亲正要睡觉,却又听见窗户外有人低语的声音。

姐姐出嫁之后,母亲一直一个人生活,因为还要供养我这个花费比较大的大学生,她就再也没有嫁过人。

“你想象一下就知道了,那些夜里咱妈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姐姐用悲伤的语气对我说道。

听了姐姐的话,我不再纠结母亲信佛这件事情了,我甚至认为母亲能找到让自己的精神得到抚恤的事情做,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儿女都不在身边,一个寡妇人要凭借自己的精神力量去对抗无尽的时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区里的宠物狗被鞭炮声吓得各种哀嚎,楼底下成群的小孩子在一起打闹,大人们发动车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发了,唯独老人们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能晒到阳光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站在阳台上,突然发现抹布被我晾晒在衣服架子上了,我回过神来,撤下抹布就又回到房间开始擦桌子了。

能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再看看窗外,厚重的雾霾依旧笼罩整个京城,空气里还有残留有刺鼻的烟火味。我突然不想去健身了,也不想去看书了,而是想去爬山,准确的说是去爬香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一个神经质的决定,像极了动物本能里的失控行为。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任性的一面,任性到连自己都不放过。我简单的换了一身适合运动的衣服,只带了钱包就出门了,因为走的太匆忙,当尘土扑面时,才想起来忘记戴口罩了。

北京城里空荡荡的,北京的大马路也变成了行人专用道,好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我埋着头进入到了地铁里,乘坐着空荡荡的地铁往北边赶,出了地铁站我又换乘了一辆公交车,就直接往香山进发了。

司机师傅看着空荡荡的车上就我一个人,便主动和我聊了起来。

“这么早,走亲戚?”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大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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