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元年春,正值清明时节,绵绵的细雨给平澜城平添了几分缠绵蕴藉的气息。城外,三五成群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踏青折柳,谈笑风生。也有自诩风流的公子哥,执着折扇,高声吟诵几句诗词,试图来一段才子佳人的邂逅。孩童们嘻嘻哈哈的玩闹在一起,围着自家大人,一片欢声笑语。也有乏了的路人在路边寻一茶肆,邀上三五好友,点上一壶新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一片其乐融融的节日气象。
平澜城地处鸿河以南的平原上,北面的鸿河擦城而过。连通鸿河和国都定康的大沟运河自北向南将平澜城一分为二,运河的分支几乎辐射了整个城市,每日商船客船川流不息。平澜城自三百年前南北分治,便一直是沟通南北贸易的重镇,同时也是南朝防御北朝的桥头堡。有幸的是,平澜城虽几经战火洗礼,却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平澜城东南十五里有山名曰小孤山,因为有一汪山泉自山上流下,便一直是附近文人雅士聚会消遣的好去处。
此时正值清晨,山中的雾气还未散尽,林中燕语莺啼不绝于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人声,想来应该是踏青扫墓的行人。
“就是这附近了。”说话的是一名少年,身着一身麻色袍服,袍服上歪歪扭扭打着几个补丁,袖口也破破烂烂的。少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六尺多的身高,眉宇之间还留着几分未褪的稚气,相貌只能说是普通,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中回头就找不见的普通人。
“两年没回来怎么感觉变样了呢?留着的标记也找不到了。老头子也是的,干嘛非得找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少年一直在埋怨,却丝毫没有不满的语气,一双灵动的眼睛也在四处寻觅着他言语中的记号。
过了大约五分钟,少年终于在这山中找到了他熟悉的标记。找到了路的少年显得十分兴奋,大声的对后面的伙伴嚷道:“找到了!妈卖批的哪个王八蛋把这的树给砍了!还好老子记性好要不然这么大个山得找到哪百年去!小黑跟上,马上就到了。”少年一遍拨开眼前的枝丫灌木,一边呼唤着后面的伙伴跟上他的脚步。
分开眼前的树枝灌木,便露出了一条藏在阴影中的小道。星星点点的光斑给小路带来了一种迷幻的色彩,两只松鼠在树枝上追逐嬉戏,远处传来一阵树叶抖动的声音,仿佛是有小鹿从灌木丛中穿过。
此时的少年已经平缓下了心情,招呼着后面的伙伴过来:“走吧,用不上一刻钟我们就到了”
伙伴也是一身破破烂烂的麻色袍服,右手拎着包着点心的纸包,左手则提着一个小酒坛,背后背着一个长条木匣,同样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有数不清的斩痕。
“嗯”这是被称为小黑的伙伴第一次说话,简单易懂的回应和少年活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伙伴的回答,少年转过身来倒退着前进,点评着伙伴道:“哎呀我说你,明明长得挺帅的。”伙伴有着将近七尺的身高,比少年足足高了大半个头,经过常年的锻炼让整个身体显得十分协调。一双丹凤眼精光四射,漆黑的眸子犹如深邃的夜空。两条剑眉直插入鬓,坚挺的鼻梁再配上薄唇,任谁来都会赞一声好一个英武的少年。
端详了一会伙伴之后,少年继续说道:“怎么就整天板着脸呢,跟谁都欠你钱似的。你说说,咱这一路走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往咱俩这瞥啊。结果一看到你这张生人勿近的脸就没了下文了。”少年转回头继续前行,边走还边嘀咕。“想我生的如此英俊潇洒,为人又幽默风趣,说话还妙语连珠。结果呢!两年多了啊,别说媳妇了,连姑娘的手都没摸到!还说要带着媳妇来看老爹老妈,现在开来还得让二老等一阵咯。”说着,一脚踢飞了一枚路上的小石子,惊得远处一片鸡飞狗跳。
“抱歉。”伙伴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过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摆摆手示意他并不在意。“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我天生。。。”
还未等他说完,便听伙伴又说“不过据我观察她们的步法和视线。”
“丽质。。。”
“似乎都是向我而来。”
“万一是你看错了呢,咱俩都走一起的。”少年似乎在竭力的否定着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丝颤抖,仿佛心中有什么软弱被触动了一般。
“我自小和师傅修习一门专门防御暗器的功夫,对周围人群的行动和视线有很强的洞察力。那些女子大多并未习过武,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出错。”一提到武学伙伴便一反常态,似乎和刚才惜字如金的高冷少年并非一人。
“那你说,咱俩在京州护着钱老财他们家去上洛的路上。钱家三小姐天天给我送点心,送吃食,变着法的跟我套近乎。那不是明摆着对我有意思嘛?”少年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语速渐渐加快,音调也变高了,引得周围小动物驻足向两人望来。
“要我说实话吗?”伙伴嘴角渐渐露出微笑,一瞬之后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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