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毒,真的无药可解?”

隼捏着拳头,目光冷箭一般射向罗迪。

阿娆能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她甚至看到了他咬破嘴唇的血迹。

罗迪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当年的容妃娘娘会这么毒?自先帝开始到璟同帝,两代帝王都子嗣单薄,甚至有发狂迹象,没想到竟是她的功劳。这么多年了,她的毒都已经浸入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朝儿若留下,自然也逃不过先帝的命运。”

这件事情,阿娆早就发现了。

那年元宵节她进入皇宫,只觉得娘娘们用的香有问题,但是并未往毒这一方面想,直到,她在容妃遗物里发现了秘密,她才来找到罗迪,告诉她自己当年的疑惑。

罗迪为了此事特地进了一次宫,证实了她的猜测,但是,他们并没有告诉陆朝。

罗迪顿了顿,侧过头,看了一眼陆凶和江宇珩,“当初我低估容妃娘娘了,她留下解药,并不是想让大梁延续下去,而是想把那个能拯救大梁的人,也拖入深渊。”

那么温柔的容妃娘娘,竟然是这样的人。

仇恨的力量,真的难以估量。

陆凶和江宇珩都紧紧得拧着眉头,一言不发,江宇珩勉强保持着镇定,而陆凶……

阿娆能看见,他手上的青筋已经暴突出来。

她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做什么,她想劝慰他两句,可是却发不出声。

陆凶抬起手来,捧住了自己的脸。

他恨,恨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轻易相信了一个前朝遗孤的配方。

他也恨自己手艺不精,没有替阿娆去制香,他宁愿死的是他。

泪水自战神的眼眶中滚落,滚烫的。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

短短半日,她便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去,皮肤白得透明,浑身上下脆弱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消失。

她配的香方有毒,自筹备之日起,毒素便一日日侵蚀着她的身体,这一点,他竟然没有发现。

罗迪说,本来香方中的任何一味药都是安全的,但是加在一起,相生相克,便产生了毒性。

“罗大夫,无论如何,你要救救阿娆,她还年轻,还有孩子。“

半晌,陆凶抬手,一掌压在罗迪的肩上。

声音嘶哑得,已经不像他自己。

“只要你能救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罗迪没有说话,而是皱起眉头来。

“有什么话,你快说,看我干什么?”隼见他半天不说话,不耐烦地道。

“有是有,不过非常危险。”

……

积雪很厚,一脚下去,几乎没过了膝盖。

阿娆怕冷,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但是时不时有雪花钻进她的衣领,让她一哆嗦。

这里是落月雪山,北方最高的雪山。

一年前,陆凶和隼到这里为她寻药。两个人爬到山顶,看见那株生长在冰雪中的御寒草时,忽然发生了雪崩。

情急之下,隼将手里的草药交给陆凶,自己用尽全力将他推出。

崩落的雪洪水一样卷着他,滚落了深渊,从此再也没有踪影。

陆凶下山后,将草药交给等在那里的罗迪和江宇珩,打算再上去寻找隼,却被江宇珩一把拉住。

他说:“人各有命,莫强求。”

然后,他看着苍茫的雪山,长长叹了一口气。

阿娆服了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

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她的香也已经配好了,在皇宫的各个角落点起。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陆朝的心神便安宁了很多,以往无缘无故的烦躁和忧虑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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