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朝官署里走,有三个人匆忙往官署外迎了出来。

领头一位身着戎服头戴武弁,三十来岁面有微须。虽体态精瘦,但举止孔武有力。他驻步一停抱拳就拜,“王思礼,参见二公子!”

他身后两人则是各穿一身的铠甲挂了佩刀,只是没戴兜鍪。两人都高大雄壮气质阳刚,宛如两把刚刚磨得雪亮了的大斧,强横霸道杀气四射,只待取人项上头胪。

但此刻,这两人颇为惊惶,抱拳拜下把腰弯得很低,也没敢说话。

王烁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眼,一言不发,径直朝官署里走了进去。

那两名铠甲汉子各自咧牙,满头大汗。

王思礼咬牙切齿的指着他们,用愤怒的表情狠狠“骂”了他们一顿,连忙跟着王烁也走进了官署。

老王的官署挺大,但是并不奢华。房内摆满了各种的书籍和本册。有三个木头假人立于旁侧,身上各穿着一身铠甲。旁边的武器架上还整齐的摆放着横刀、弓箭和马槊等物。

这些兵器满是岁月与厮杀的痕迹。想必它们都是王忠嗣当年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之时,用过的东西。

王烁匆匆审视了房中一眼,便将脚步停在了一张巨大的地图前。

这张地图整体用硝制的羊皮制成,几乎占去了半面墙壁,上面清晰的绘制了河西与陇右所有的山川河流、军镇要塞和关隘驻军。

这是一张对于外界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军事机密”的,河陇军事地图!

老王带兵长驱千里去了玉门关。准备从那里开始往回走,一路巡视。这不算什么秘密,是王烁从哥舒翰那里打听到的。

现在,王烁必须弄清楚老王行军的详细路线,以便执行下一步计划。

虽然白领王烁也曾走南闯北,对祖国的地理并不陌生。但他觉得,大唐时代的地理和现代肯定不大一样,尤其老王还“不走寻常路”,只是穿行于各个军镇和要塞之间。这就必须要借助河陇军事地图,才能搞清他的行踪。

这个东西,连王家都没有,只有在幕府才能看到。

王思礼等人跟进来,站在王烁身后,见他只是盯着地图看却一言不发,心中都十分的忐忑。

王烁根本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只是专心的研究着地图,努力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相比于拯救老王这件大事,这三个粗鲁汉子的私下几句言语冒犯,算个屁!

过了许久,王思礼等人仍是站着纹丝没动。

王烁已经看完了地图,心中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思路。这才回过身来看着他们。

三人连忙抱拳,低下头,“二公子……”

王烁只是看着王思礼,“王将军,近日有京城方面,寄来的信件吗?”

“京城?”王思礼颇感意外的摇了摇头,“没有。”

“确定,没有?”

“肯定没有!”王思礼答道,“边关驿站,全由军队严格掌控。但有任何信件,哪怕是军士亲眷寄来的家书,都会经由幕府详细查阅之后确定无恙,才会派发到军士手中。”

王烁点了点头,边关军镇时刻与敌对峙,的确需要这样严格的规矩来掌控一切,以免泄露军事机密,或被敌人的探子有机可乘。

既然王思礼这么肯定,那就可以断定……皇帝李隆基,还没有写信来找老王问起石堡城一事。或者说,皇帝的信件还没有寄到!

于是王烁再又问道:“倘若朝廷方面有文书寄予家父,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个……”王思礼有点犹豫,该不该说?

“嗬!”王烁冷笑一声面露不善之色。看架式,马上就要找他们开始清算,私下说坏话的这笔臭帐!

王思礼连忙一抱拳,口齿利索的说道:“若是寻常文书,末将会按照常规,自行处理。若是重要事件末将自然无权拆看,只能派出快马送到大帅手中,请大帅亲自定夺!”

皇帝的来信,肯定是属于“无权拆看”的“重要事件”了。

王烁不由得心中叹了一息,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老王一出门,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许多倍!

没有办法,只能执行“最复杂”的那个行动计划了!

那两名穿着铠甲的将佐,仍是忐忑不安的低头纳拜的站着。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他们心中恐惧,都各自流了满头的大汗。

王烁这才看向他们,问道:“如此深夜,这两位荷甲带剑全副武装,是准备要出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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