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扭头一看,便见到一身着白衣士子服,面貌清秀的年轻人,嘴角含笑朝他走来,亲切的问候:“前日听伯宁兄提及子瞬你已病愈,我正打算过几日去看望你呢。”
“公梅兄。”林恒颔首,打了个招呼。
眼前这位白衣士子,乃是原主好友,姓张名贺,字公梅,张公梅也是林恒的同窗。
“子瞬是要出城?你大病初愈,何不在家好好休养?”
“在家枯坐,不如外出看看。”林恒随口问道:“公梅兄也要出行?”
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性格方面有所差异,林恒这段时间也尽量避免与原主朋友接触。
张贺面露无奈之色:“家中有一批布料要运往宁海,路途较远,交由管家不太放心,只好出来一趟。”
稍作解释,张贺又眨了眨眼睛,笑道:“子瞬要往何处?若是顺路,同行如何?有子瞬相随,这一路就太平了。”
林恒林子瞬的武艺剑术,在朋友圈子里也是非常出名的。
眼下世道糜烂,外出结伴同行,比孤身一人要安全得多。
林恒有些意动,便说道:“我欲前往河口村,不知是否顺路?”
张贺口中叠声说着顺路,顺路,便把他给拉上了马车。
张家经营布料生意,规模倒也不小,两架马车,三辆牛车,随行除了商铺的杂役,也有雇佣的护镖,共有二十多人。
林恒有些不大习惯张贺的亲热,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在记忆中,张贺向来都是如此。
他无奈的叹气:“公梅兄,我看你是不耐路途无聊,这才拉我同行吧?”
张贺笑而不语,顾左言他的谈论起最近发生的一件逸闻趣事:“子瞬可知道,我们镇上有一处破败的城隍庙宇?”
林恒看了他一眼,手握剑柄轻轻摩擦了两下,颔首道:“有所耳闻,似乎只是一处破庙,香火凋零。”
“岂止是香火凋零,本朝自太祖以来,便重道、佛而轻神灵,无论城隍、土地亦或者阎罗、判官,皆是前朝欶封,本朝严令百姓敬拜,自是彻底荒废下来。”
林恒若有所思,“却是我孤陋寡闻,可为何本朝不敬神灵,而重道、佛?诸如城隍、土地神灵,与道教不是渊源颇深吗?而佛教也有地府轮回之说。”
张贺哈哈笑道:“子瞬对佛道两教知之甚少呀,道教派系林立,本朝之前暂且不提,如今本朝道教只敬三清四御,除此之外,统统被打成野神。至于佛教的轮回转世,乃是六道轮回,而并非地府轮回,只认诸天佛祖,不认地府阴司。”
一番解释之后,他言归正题:“近两日,市井流传每当入夜,破败的城隍庙中,便传来各种奇异声响,有胆大者远远窥伺,还能见到破庙中人影绰绰,古怪非常。昨夜,有一更夫巡夜之时,说遭遇了怪异仪仗队,敲锣打鼓,好似朝廷官员出行。”
张贺口中啧啧两声,饶有兴趣的问道:“子瞬,你说这会不会是城隍显灵?”
林恒低头看着剑柄,意有所指道:“眼下鬼魅魍魉肆虐人间,致使百姓苦难,若真有神灵现世,除魔卫道,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贺闻言,诧异道:“子瞬你向来不敬鬼神,莫不是前些日子,遭邪祟侵袭,心有余悸?”
噌!
林恒拇指扣护手微微一弹,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冷冽,剑眉随之扬起,“或许吧,不过神灵也未必可靠,我不信神佛,唯信手中长剑。”
却是回想起昨晚城隍庙中断案,或是城隍香火不足,权柄不够,无法审判那肥胖恶鬼王员外。
“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剑侠林子瞬!”张贺挤眉弄眼:“我还担心,子瞬你突遭邪祟,失了胆气呢。”
长剑入鞘,林恒眉目平淡,翻了个白眼:“胆大者,往往也活不长。如你这般,窝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衣食无忧,妻妾成群,岂不快活?”
张贺懒洋洋的靠着车厢,嘴上逞强道:“子瞬有所不知,我也憧憬仗剑天涯,以手中三尺长剑,斩尽天下妖魔!可惜我没有子瞬你这般高超的武艺剑术,只好终日在家厮混。其实,我并非真正的快乐。”
瞧他这幅惫懒模样,林恒险些被气笑,正要开口,此时却听见马儿的嘶鸣,便一手握剑,一手将车厢推开。
护镖镖头正欲敲门,打了个照面,对上林恒冷冽双目,不由缩了缩脖子,吃了一惊。
张贺探出头来,问道:“李镖头,发生何事?”
“公子,前方木桥坍塌,前几日下过暴雨,河水颇深,车马无法渡河,怕是要绕一段路。”李镖头回过神来,赶忙行礼道。
林恒打眼看去,周遭弥漫雾气,视线受阻,只能看到暴涨的河水,坍塌的木桥,河岸另一侧,便彻底笼罩在雾中。
“对岸便是河口村?”林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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