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以为他要说话,完全没有。

他估摸是还困着,手搭在开关那里的墙壁上,没动,微微闭着眼睛,被窗帘最后全打开的咔哒一声惊醒,睁了眼。

“下楼等我。”他低声说了句。

沈策推开一扇门,里头是浴室,从镜子里看她还在“我洗澡。”

“哦,好。”沈昭昭被说得脸热,仓促掉头。

身后传出阵阵水声,很清晰,一听就是没关浴室门,估计他还是太困了,忘了。

浴室门没打开前,沈昭昭绝对没想到那是干什么的,要不然早走了。

影音室竟然也有浴室,习惯真是奇怪。

沈策不常回来,对自家厨房也不熟悉。

冰箱里是下午司机帮着买的各种食材,色彩丰富,在红、紫红、黄、淡黄、白、奶白、青里,她认出了豆苗的浓绿。

他刚好指到这个。

沈昭昭惊喜问“你会做吗?我最爱吃这个。”

“酒香的?”

“对,对,酒香豆苗。”真是中了奖,他竟然会。

他拿出豆苗“看看还要吃什么。”

她喜欢吃素,弯腰挑选,冰箱里真是各种素菜都齐全,正对口味。

沈策离开厨房,再回来,拿了瓶五粮液,像专门问过谁,为这门菜事先备下的酒。难道问过妈妈?这是妈妈最喜欢用来炒豆苗的酒,因为她从小爱吃,妈妈试过几种白酒,发现用这个炒出来最香。

沈策特地让她去天台等着吃饭,没多会儿,几道菜全齐了,除了这道酒香豆苗全都是白灼或清炒。两人在游泳池旁,吹着风,她脚踩着拖鞋,一翘一翘地玩着,目光时不时要到他的身上。

“你朋友说,”她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和他聊着,“你小时候住在江南?”

今天和她走得最近的是梁锦荣,当然话中的“朋友”是指得那位。

他没说话,把酒杯递过来,转了半圈杯口。

沈昭昭心一跳,没动。

“不喝酒?”

她点头。

其实会喝,但第一晚单独相处,还是收敛得好。

面前的男人低下头,抿了小半口,缓缓喝下去“我生下来被抢救,走了几次鬼门关,医生说很难活。爸妈舍不得,就找了个人过来看,说是尘缘薄,澳门的水土留不住我。”

“江南能留住你?”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他默认了。

“在江浙吗?还是哪里?”

“普陀山附近,一个小镇子,”他看着酒杯,“住到三岁。”

普陀。

陌生的地方,她没去过,听同学提过一回。

沈昭昭继续用脚指头勾着拖鞋,在脚下的地面上轻打出一个个小拍子。一抬头见他在看自己,对他笑了笑“你接着说。”

“有什么好多说的。”他是喝得尽兴了,靠在藤椅里,目光捉着她。

被自己哥哥盯着,盯到思绪漂浮,不得不去看游泳池水的池水,像在赏景。

“我把这些拿下去吧?”她再坐不住。

一定是酒香吃醉了人。

“有人会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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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人吗?这两天?”她记得司机说过。

“物业会打扫。”

被剥夺了一个离开借口,她还有另外一个。

沈昭昭推开椅子,晃了晃手机“妈说要给我打电话。她和你一样,知道我有时差,特地等到现在。你慢慢坐。”

走出去两步,她又停住,倒背着手转身,对这个哥哥示好地说“忘了说,真的很好吃。”

他点头“承蒙赞誉。”

沈昭昭对他摆摆手,又是示好地一笑,掉头,暗暗松口气。

回到房间,妈妈准时打来电话,问她和新哥哥相处如何,正好帮她把这故事讲完。妈妈转述了更详细的父辈转述版本,带到普陀山那边后,见过两位和尚,都是一样的说辞,说沈策原本不该出生在这一世,所以才有命薄一说,只有在江南养大还有一线机会能活,因为那里有东西能拴得住他。

后来他命大,真活了,只是长到三岁仍不说话,对周遭人也是不理不问,于是家里又去问高僧,说他还存着前尘夙念,轮回未忘,若一直消不掉,还有一场大劫。果然,没多久又是一场重病……

“后来就好了?”她像在听一个故事。

她喜欢听这种故事。这可能是大家庭的特征,总有人笃信风水命理。

“应该是好了,”妈妈说,“你沈叔叔也只提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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