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二疤志得意满,问道“小的们,庆功宴可有备好”有人答道“备好了,盛老头今天忙了一下午。咱们给他打下手,可累坏了。”涂二疤笑道“好,那你们多喝几碗。小的们,如今陈家庄已经全家遭殃,咱们以后就没什么顾忌啦,咱们的好日子也就要到啦,你们说,咱们该不该庆祝,该不该喝他娘的!”
众山贼兴奋大喊“该!咱们喝他娘的。”
涂二疤喊道“好!今日喝个痛快,只要不醉死,谁都不许停!”众山贼轰然叫好,簇拥着涂二疤呼呼啦啦进了山寨。
外出的山贼们炫耀起今日抢劫的事情,未外出的山贼们听得羡慕不已,纷纷后悔不该留在山寨。涂二疤吩咐那个倒霉鬼带陈严去盛老头那里。倒霉鬼老大不情愿地应了,一路骂骂咧咧手推脚踹地押着陈严往山寨后方走去。
过不多时,二人到了一间小屋前,倒霉鬼扯着脖子喊道“盛老爹!盛老爹!”此时天色已然全黑,小屋里亦是漆黑一片,只见小屋窗口处升起一片亮光,接着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内走出一个老头来。
那老头披着一件油腻腻的袍子,手上端着半支蜡烛,烛光之下只见老头满面皱纹,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双浑浊老眼,让人无从判断瞳色。
他佝偻着背,盯着倒霉鬼说道“大晚上的吵我睡觉,有事快说,要是没正事,明天你就别想好好吃饭。”他嗓子嘶哑,说话声就像破了的风箱一般难听。
倒霉鬼陪笑道“不敢打扰盛老爹,只是老大看您平日辛苦,给您送个小厮过来。”说着将陈严推上前去,盛老头打量一眼,说道“这小子满身是伤,一副丢了魂儿的鬼样子,你们今天又出去做什么孽了。”
倒霉鬼道“可跟我们没关系,他全家不是我们杀的。”盛老头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说道“这小子半死不活,我拿来有什么用”倒霉鬼说道“盛老爹您有所不知,这小子都是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您再看这小子,他可是个赤瞳,武者来着,绝对能给你帮上手。”
盛老头冷冷道“你看我老了,就欺我老眼昏花,这小子右眼戴个眼罩,他本眼定有毛病,就是废材一个,哪里是什么武者。”
倒霉鬼干笑一声,不敢答话,盛老头又道“我这里就一间屋子,没地方留他,我一个人独居惯了,也不想有人打扰,这小子哪里来的你就送回哪里去,我不要!”
倒霉鬼一看烫手山芋又要回来了,登时急了。眼前这老头做得一手好饭,色香味俱全,山贼们为了口腹之欲,都不敢得罪他。他心一横,索性就耍起赖了,说道“老爹,这是老大的一片心意,您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就这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他说完话,脚底似抹了油,转身就跑,至于明天能不能好好吃饭,明天再说呗。
盛老头面无表情,瞥了陈严一眼,慢吞吞转身回屋,关上屋门,不一会儿,屋内灯光熄灭,重回黑暗。
陈严呆呆站着,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小屋内又起了光亮,屋门打开,盛老头蹒跚着走了出来,凝视陈严片刻,怒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讨债的小鬼!”
盛老头转身走进另一间小屋,屋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原来是进了厨房。盏茶功夫,他走出厨房,手里端着一个小白瓷碗,又走到陈严面前递给他,陈严仍是目光涣散,毫无反应。
盛老头怒道“不吃死了算了!”手上却捏开陈严的嘴巴,一股脑儿将碗里的东西倒在陈严嘴里,又在陈严的喉咙上轻轻一拍,咕咚一声,陈严嘴里的东西被吞进肚中。
盛老头从旁边捡来一只破烂不堪的小木桶,放在陈严面前。陈严肚中咕咕叫了起来,他一低头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正好吐在了那破木桶里。
盛老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说道“吐吧吐吧,吐出来就好了。”陈严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吐了几口便全是酸水。他吐啊吐啊,似乎连满脑子的悲伤愤怒绝望都吐了出来,他左眼聚起神光,魂儿终于又回来了。
直到酸水都吐不出来了,他干呕几下,脑子里渐渐有了感觉,全身的知觉也慢慢回归。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肚子里空空如也,五脏六腑似乎挤在了一起,将要被消化掉。只听旁边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醒了啊?去弄盆水来把这里弄干净,也把自己洗洗,我去做饭。”陈严一楞,他才清醒过来,完全没个头绪,再仔细一想,哦,这人叫做盛老头,是山贼们的厨师。
陈严应道“谢谢盛老爹。”盛老头道“是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就要变成白痴了。”说完,慢吞吞踱回厨房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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