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韩保举牵着马把他们两人领到了苞米地尽头,指着远处的树林子说“穿过那片林子才能到你们藏身的地方。”

梁泉江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需要藏起来?”

韩保举回头看了几眼才小声说“鹰嘴砬子有一伙土匪,当家的叫占山好,昨天,占山好给我五叔捎来话,说要接受政府的改编,去当保安团,让我们也跟着去,不然就缴了我们的枪。”

“什么保安团,为什么要缴你们的枪?”梁泉江又问。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占山好那伙犊子仗着他们人多枪多,早就想吞了我们,亏了有当家的镇着,这回听说长春什么党部的来了个大官,收编了他们,让他们去当保安团,接管长春,占山好怕人少,封的官小,就打起了我们的主意,让当家的带着我们投奔他们,没见当家的昨天不在吗,那是和占山好来的人谈判呢。昨天夜里,我五叔和我老叔他们几个商量好了对策,,如果他们今天来缴我们的枪,我们就和他们拼了,然后就回韩家沟藏起来,这会儿我们的人已经在山上埋伏好了,妇女和孩子也都藏好了,我这是特意回来接你们的。

听说是长春市党部来的人,梁泉江心里一动,他对韩保举说“把贞子送到妇女和孩子们的藏身处后,我和你一起去见当家的。”

“你会打仗吗,要不你还留下吧,”韩保举不放心。

“这个你不用管,见到当家的,兴许我有办法,”梁泉江说。

韩保举向来听惯了梁泉江的话,也就没再说什么,很快他们走出了又闷又热的树林子,出了林子向下一拐,又来到了一处水泡子傍边,紧挨着水泡子是一处高岗,高岗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灌木丛,挨着灌木丛的是一片黑松林。他们走过灌木丛,进了黑松林,这片林子很特别,高大的黑松挺立云天,黑松下面却倒覆着朽木,不要说道路,就是从树缝里钻也很难钻过去,还好有韩保举带路,他领着梁泉江和贞子绕过朽木,顺着树木间的缝隙来到了林子的深处,到了林子里面,树木竟然变得稀少了,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立陡立陡的陡坡,韩保举把梁泉江和贞子领到了一处布满蒿草的陡坡前,咳嗽了一声,又用脚跺了三下,蒿草里出现了一个姑娘,韩保举忙对梁泉江说“这是我亲妹子,叫韩保佳,昨天她去打飞龙了,所以才没见到你。”

姑娘走过来,仔细端详着梁泉江和贞子,看样子姑娘的年岁和贞子差不多,却比贞子高了许多,也比贞子粗壮,只是脸色要黑一些,韩保佳没有和梁泉江他们说话,而是对他哥韩保举说道“让他们跟我进来吧,”说完就站在那里等着,梁泉江忙说“贞子,你快进去,我要见当家的去。”

这回贞子很听话,她看了眼梁泉江,就和韩保佳淹没在蒿草丛中了。

过了半个时辰,韩保举领着梁泉江走出了林子,又拐了几次,来到了一处高岗上,到了高岗上面梁泉江才看到有好几十人趴在一条壕沟里,他们有的端着枪,有的拿着大刀,眼睛盯着山下。

韩保举把梁泉江领到了当家的跟前,看到梁泉江,当家的皱了下眉头,很明显他怕梁泉江给他添乱。为了节省时间,不让当家的有更多的疑虑,梁泉江见到当家的就说“请当家的详细和我说说,如果真是长春市党部的人,我兴许有办法。”

当家的用疑惑的眼光看看梁泉江,又觉得他在生死关头不会开玩笑,这才说道“占山好和我说了,他们都归顺了国民政府,这次长春市党部特意派来了一个大官,和他们谈妥了条件,只要下山加入保安团,就封他个营长,如果他带的人马足够多,还能封他个团长,这小子就打起了我们的主意,可我们和他不是一路货色,他是多年的惯匪,我们还打算回韩家沟种地去呢,所以,拼死也不能从了他,他要是强行收编我们,那爷们我就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梁泉江听完当家的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接着问当家的“您和长春来的人见过面吗?”

“长春来人我没见过,昨天早上,鹰嘴砬子的占山好派了个人给我捎话,约我晌午在后山和他派去的人见面,说有要事相商,晌午时我到了后山和他派来的两个人见了面,见面后,他们告诉我要给弟兄们找个好出路,让我也跟着他们干,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都是韩家沟的庄稼人,是被小鬼子逼上山的,他想下山当官,就让他去好了,我还要回家种我的地呢,当时我就回绝了。可是,占山好不死心,约我今天晌午到他那儿去给他个准信,我怕他起幺蛾子,就没去,并且把队伍拉上了山,他要是带兵来缴我们的枪,俺们就和他硬碰硬。”

当家的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梁泉江说道“当家的您不用去,我去。”

当家的听了他的话愣住了“你去,能干啥,人家会听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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