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的妇人一身半新的碎花裙,明明清丽的色泽,落在她身上显得那样不伦不类。

“这可都是家里的东西,当初我就说不能给这丫头都拿走,一个赔钱货罢了,白白落给了古家,人家还不稀罕。我说什么来着,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冲喜过去也就算了,呸,还让人给休了,我要是你就找根绳子吊死干净,没得给家里招惹麻烦……”她嘴里不干不净的,专挑那布料、首饰往怀里扒拉,一看就是个自私自利的。

林晓晓眉头蹙起,原主是个傻子,她不认识这人,却本能的厌恶和……畏惧!

靠了,这女人肯定没少欺负原主。

身边林晓荷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得,旁边的少年突然怒声道:“大伯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大姐是被古家冤枉的,你不能……”

十五岁的林晓岚到底是年轻气盛,可他一开口,就被大伯母任氏给截断了。

“呵呵,被古家冤枉的?有本事你们跟古家说啊!不是小门小户没那么个本事吗……要我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你们还真当老爷子当年跟古家定了婚约就能嫁到古家去啊?咋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儿呢!也不看看如今人家古家是什么光景,这罗烂的家里又是什么光景。瞧瞧,你那姐姐这不就是被休了……哈哈,被休的女人啊!啧啧!晓荷,不是大伯母说你,死啊,真是最好的结局喽。”

她高高颧骨的脸上满是嘲讽,胖大脸上的一双绿豆小眼睛闪着算计的光芒,“如今你们得罪了古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给家里惹麻烦呢,还有脸跟我在这掰扯?我要是你们姐弟,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别一天天的竟给家里惹麻烦,没得连累我们。”

好事儿他们大房没摊上,这如今得罪了古家,人家还不得把他们一起都恨上?一想到她那还没成亲的一双儿女,任氏又可劲往怀里划拉东西。

跟一群没福气的说那么多做什么,这东西可不能便宜了三房的人。

“人家嫁去大户人家都想着给娘家拿些好处,不是我说,晓荷,你嫁入古家那么久,给家里带啥了?好事儿没看到,如今被休了却要连累我家晓成、晓月,要我说你还是趁早死了干净!”

巴拉巴拉,这女人的嘴巴还真是恶毒啊!

林晓岚气的浑身发抖,林晓荷却一把拽住他。

“晓岚,我们回去吧。”大伯母说的没错,她一个被休的女人,名声不好,是会给弟弟、妹妹带来麻烦的。

若是死了,也许真就一了百了了……这一刻,本就身心疲惫的林晓荷再次萌生了死志。

“大姐……”林晓岚的眸子通红,压抑着强烈的痛楚。他下意识的看向上房,娘被气倒了,那个叫做“爹”的男人,始终没有出面。

正当姐弟两个满心愁苦无处诉说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身边那个“痴傻”的妹妹林晓晓一步窜出去,手中四根缝衣针齐齐扎了过去。

肥胖的少女嘴里嚷嚷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一招得手随即远去,嘴里还是反复念叨着这两句,“人之初,性本善……贵以专。”

林晓荷姐弟:“……”妹妹不是向来怕这个下手狠辣的大伯母吗,今儿是怎么了?

任氏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随即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啊啊啊……林晓晓你个傻子,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个丧门星的……”

上房门里,林家的小女儿林欣扶着林家老太太李氏出来,娘俩看到这一幕,也是齐齐傻眼。

“我的老天爷!”李氏喃喃,“这傻子今儿是发的什么疯?”莫不是被林晓荷的事儿给刺激到了?一想到这傻子每次犯病都要花银子买药,李氏就疼的心肝乱颤。

该死的傻子啊,不是说活不过十岁吗,怎么都十三岁了还不死?

林欣吃惊的捂住小嘴,人前她永远都是一副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模样,“娘亲,这晓晓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又犯病了?”她心里最喜欢家里童生的三哥林瑾,从小也读了书,说话最喜欢文绉绉的,以示和这些村姑的区别。

林欣一心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做少奶奶,平日里也是极端着架子的。“晓荷,晓岚,你们看那傻子又犯病了,别让她疯疯癫癫的,你们还不拦着点儿?”她眉头轻蹙,明明是个明艳的少女,却因为那眉宇间的戾气平白让人憎恶。

林晓晓这个傻子,亏得三哥有耐心还教了那么多年,结果还不是只会这两句三字经,总是瞎嚷嚷这两句,没得让人笑话他们林家。

该死,家里有这样一个傻子,她还怎么说亲?

如今好了,家里又多了一个被休的侄女,她的亲事何时才有个着落?

林欣一想到这些,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三哥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就不该有这样两个女儿,她们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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