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之后,江暮云并没有回监舍,而是被徐鸿涛叫走了。

顾之棠亦步亦趋的跟着身后,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徐鸿涛见她如此,忙问道:“四郎可是有事?”

“学生近日来有一问不解,特来请教博士。”顾之棠恭敬道:“不过博士有事,我便先候着,明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徐鸿涛摸摸胡子,对于她如此潜心向学很是满意。身边的江暮云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徐鸿涛今日找江暮云来,确实是有事,也顾不上顾之棠了。于是发话让她先离去。

顾之棠闻言后,笑着点点头,不过却没有真走,而是守着,一步也不肯离开。

她打算这几天黏死江暮云算了。不管他到哪里,做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江暮云溜出太学,直接随大队人马启程,到时候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抓人去。

天冷,天本来就黑得快些。

天色暗下来,江暮云这才提着一盏灯笼从院子里头走出来。

一出门,瞧见顾之棠躲在一颗石头后面瑟瑟发抖,勉强躲着寒风的模样,不由得一怔。

顾之棠也看见他了。

她咧嘴一笑,感觉手脚都冻得有点发僵。

“暮云兄。”顾之棠忙贴过来,问道:“可是要回去了?”

江暮云点点头,他有些沉默,没有说话,只是自觉的把灯笼往她那边伸一些,照亮方寸之地。

徐鸿涛找江暮云问了什么,说了什么,顾之棠没兴趣问,所以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着他,大有要黏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如今石向荣可还在院子里等着埋人呢。她不赶紧把人带回去,该咋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两人一同走在雪地里,谁也没有说话。沙沙的脚步声在寂夜中听起来尤为清楚。

江暮云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主动开口了。

他道:“我父亲来找徐博士,让他来劝说我回率性堂去。”

这些话,江暮云一向是没处说去。身边虽然朋友一堆,但他却从来只会烂在心里,小小年纪,心思倒是藏得很深。

可如今不知为何,面对这对他百般挑剔不顺眼的顾之棠,他却总有一股想要倾诉的欲望。

没有来由的想和她说话。

顾之棠微微一怔,本不想搭话的,可一想到一会儿还要请他喝酒,于是便和气道:“伯父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不管放在何时,都挑不出错来,不过也是毫无用处就是了。

江暮云也不指望顾之棠安慰他,又是一声轻笑道:“我知道,年后我与他吵了一架,心头气不过于是故意与他作对罢了。”

顾之棠有些震惊于江暮云居然还会生气与人赌气这事儿,对于他们吵架的内容倒是也有些好奇,不过也没多问。

她沉吟了片刻,道:“应该是你这一次弃试不考把人给气着了。其实你也不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便是不想蹉跎几年时光不想去历练也不是不行,你让伯父去吏部走动走动,这事儿不就成了么?别人不好开这个口,你爹还不行么?提拔别人不行,提拔你还不行么?祖荫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少走弯路的啊!有资源干嘛不用?不用不是浪费你先祖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吗?这不是对不起你列祖列祖吗?”

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江暮云微微一怔,随后扑哧一笑,含糊道:“四郎真是看得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暮云心中自有成算,顾之棠也不打算管太多。见他笑了,忙打蛇顺杆爬,笑吟吟的问:“今日由我做东,请你喝酒,替你去去晦气。酒入喉,包你睡得舒舒服服的,明天什么烦恼都忘了。”

哪想他笑了,戒心还是一分不减,只道:“酒是可以喝,只可惜你不是真心请我喝酒,我不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