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闭眼伸手去挡却已来不及。

他感到那毒液已喷入他的眼中。眼立刻如进了沙土般生出极涩痛之感。

他的本能告诉他现在正是危急时刻!

他正捂住眼睛的那一刻已运气掠身后退

然而就在他捂住眼睛的那一刻,魏知白便已出手。

他拔出胸口的飞刀使出了闪电般的一招。

飞刀如鲠在喉。

那小童瞪大眼睛慢慢低头看向魏知白,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血。

魏知白的一双眼睛,是清凌凌的黑白分明。

白得无暇,黑得清澈。

没有怨憎、也没有欢悦,清泉一样凉凉地注视着。

他渴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什么?

卑怯。

他人眼中的卑怯,使他觉得自己无比优越无比强大。

痛苦。

他人眼中的痛苦给予他肯定与自信,自信于自己已成了主人。他已将对方的弱点编成灵魂之鞭他可以像鞭打畜生一样鞭打对方。而对方将在痛苦中顺从于他。

那小童又看向自己的手掌,抹了一把漆黑“毒药”的手掌。

然而那并不是毒药。

而是一口老泥。

又黑又臭的老泥。

原来,魏知白抠了地上的泥塞进了嘴里。

这什么黄鼠狼放屁一样的招数?!

这样的人,也配成为名剑客吗?!

真的、好卑鄙!好龌龊!好下三滥!

那小童不甘地瞪着眼睛然后死了。

像魏知白这样一贫如洗的剑客哪会随身携带高级毒药呢?他没有这么想。

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出其不意给人下毒的人,当然以为这是毒药。

“呸呸呸!”

魏知白趴在地上吐口水,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黑的。

也不知这是几几年的陈年老泥,

味道如此醇厚。

魏知白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他心道:如果是师父的话,就算中了圈套,肯定不会又在地上打滚,又吐泥巴的。

他擦了擦口水,拄着竹剑撑起身。

方才一心应对敌人,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站起来,顿觉头晕眼花,一时摇头晃脑,差点扑跌在地。

但他怕这些人还有同伙会赶来,因而也顾不得检查伤势,只想尽可能快点离开此地。

魏知白拄剑向外走去。

岸边,浓草为溪水上色,一带碧绿曲折动人。

一阵风吹来,点胭脂般,桃花点点洒落。

白鹅黄鸭立刻蹬着腿,抻着脖子,去追啄那桃花。

其中的一只两只停下水波下的脚蹼,耸起修长的脖颈,偏了偏扁扁的喙部,拿小眼睛往一旁的小路觑去,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踉跄着路过的少年。

小牛村。

种豆回来的老农扛着锄头回来了,挎着斧子、戴着短笠的男子背来了柴禾,那些个年轻的姑娘也帮家里从山下溪水处挑来了烧饭做菜的水来。

几个妇女坐在屋前凉荫下缝补着旧衣裳,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真是作孽,叫个七岁的小女孩背着犁杖在田里耕地”

“哪有拿小娃娃当牛使唤的?”

“真是有了后妈便有了后爹”

挨近村口的一座房子里走出一个妇人来

李大娘新酿了齑菜,抱着瓮子出门,准备叫左邻右舍都尝尝。

刚走出去两步,后背被人一撞。

李大娘转头一瞧:“咦,这不是小白”

她话头突然打住,脸也变了颜色。

魏知白昏头晕脑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原来竟往回走了,走回了先前待过的小牛村。

大约是流多了血的缘故,魏知白感到口渴。他刚想开口讨口水喝,便见李大娘一个箭步窜回屋内,“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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