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摆脱李家的人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看着院子里忙碌打扫的李家奴仆,寒时有点烦躁。

月上中天。

这几日天气转暖,已经不再下雪但因为之前的那场大雪,院子又没来得及打扫,所以残余了许多积雪,全部打扫过后,地上的草黄突突的显得十分荒凉。

下午李夫人带人来的时候说,要把地上的草都拔掉,种上一些常绿的植物却被寒时拒绝了,李夫人闻言立刻就不高兴了,认为寒时拂了她的面子,回去的时候脸色都特别难看。

主院叫“萃星居”,里面有霜氏夫妇的遗迹,寒时不准下人们动这个院子,还在院门上落了把大锁,钥匙由寒时自己拿着。

吃完饭在将军府胡乱散步,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萃星居的门前,迎着月光看过去,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

吱呀——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院门被推开。

院中亭台楼阁依旧是原来的模样,种在边角那株常青树已经枯死好几年,但树枝依旧保持着活着时候的样子,地上有几层枯草浸着积雪,一脚踩上去,软软绵绵的。寒时走向立在墙角的那个秋千旁,伸手拨了一下秋千,秋千一下子就断了,就像这座院子,即使外表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样,可到底只是看起来一样,内里早就几经变换,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架秋千是霜风眠亲手扎给妻子的,以前每年冬天霜风眠都要带着妻女回京述职,然后在这将军府里主上三五天就回边疆,在府里,寒时最喜欢的就是和娘亲一起坐在秋千架上,霜风眠在后面推。

”小姐?小姐?“

院子外面传来夏红焦急的声音。

寒时擦干眼角的泪水,退出了萃星居,将锁锁好。

“小姐!”夏红看到寒时,连忙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红晕。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寒时问道。平时里夏红做事都是有条不紊的,这么急,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是那个小海人!”夏红喘口气,“他···”

“他怎么了?”寒时紧张道:“欸,你快说他怎么了?”

夏红跑的有点急,寒时又催促的紧了,导致她一口气憋着,愣是着急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哎,”寒时丢下夏红,一个人往衔霜阁跑去。

李相府的衔霜阁原来只是一座客院,寒时住进去后就根据将军府里她的院名称改了,将军府的衔霜阁才是她真正的闺阁。

衔霜阁有两层,一楼没房间,布置清雅,二楼主有三间卧房和一间书房。

寒时住中间的那间房间,漵朝被安置在寒时卧房隔壁。

寒时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地上,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漵朝。

“絮妱!”

寒时将蜷在一起面容痛苦的小海人抱起来放在床榻上,伸手一探他的额头,滚烫的不行。

“夏红,快去打一桶冷水来!”寒时对跟在后面进来的夏红道。

夏红不敢耽搁,立刻去打水。

······

漵朝沉没在浴桶里,水淹过头顶,银发飘散。

在水里,他不再是是拥有双腿的人类模样,而是以鲛人的模样存在。他很瘦,光洁的后背上有两条纵横的鞭痕,银色的长尾随波逐流。

寒时心疼的看着漵朝,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居然是银色鳞片!夏红看着漵朝鱼尾上的鳞片,眼中惊奇。她在几年前曾见过变成鲛人的海人,不过那个鲛人的鱼尾是丑陋的褐黄色,形状也没有漵朝的尾巴华美,不过想到寒时平日对漵朝的精心照料她也没多想。

寒时也看到了漵朝和其他海人的不一样,不过也没深究,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不会有事吧,”夏红担忧道:“刚刚奴婢进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地上,脸色有点不正常......”

“我也不知道,”寒时摇摇头,“现在宫门肯定已经宵禁了,我认识的会医治海人的医正只有云公子……只能明日去请他过来给絮妱看。”现在只能熬着了,只希望漵朝福大命大。

“那小姐先去休息吧,奴婢在这里照看着。”夏红道。

寒时笑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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