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想要向他倾诉,很强烈的想要知道他会怎么想,斟酌着开口:“罕雅有一个朋友,大富之家,爹娘都很宠爱她,只是爹爹娶了很多妻妾,父亲虽是宠爱她,大家之中难免争宠,她虽无心,却有兄弟姐妹因她而死,背后,也与她母亲不无关系,依公子看,她该如何?”

萧明认真的听着,虽然她语焉不详,可是他依旧认真的听着,一时间,罕雅有些愣了神,转开了目光重复了问道:“公子觉得,该如何自处呢?”

“那么她明白为什么吗?”

“为什么?”罕雅轻轻的重复一句,摇了摇头:“该明白什么?”

“明白为什么要那些手段?人说一入侯门深四海,女子借着的不过是男人的宠爱罢了,纵然贵至皇后,那又如何?古往今来,废后何其之多。”萧明顿了顿:“有些时候,人要活下去,那么必须要付出些什么,只是,好坏不要失了自己的心就是。”

罕雅有些迷茫:“可是美丽无双却心毒如蝎,更是身旁至亲之人,身处其中,如何去想,如何去看?”

“梨花虽美,可是她的枝桠干枯丑陋,树根更是埋于阴暗地下,难道因为这些,就否认了梨花的柔洁美丽吗?美丽的背后,有多少无奈,我不好说,只是人人生于这世间,谁又是真的干净呢?有些时候是为了活下去,有些时候是为了活的更好。”萧明忍不住一笑:“再说下去,我觉得我都可以遁入空门了,其实啊,有些时候不用想那么许多,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唯求问心无愧罢了。”

“公子性情洒脱让人羡慕。”罕雅转头看着枝头。

“洒脱。”萧明感叹:“今日你看我洒脱,又如何知我不洒脱的时候呢!”

“说起这个。”罕雅蓦然转身,看着萧明,好奇道:“公子因何大醉?”

“因何大醉?”萧明仰天一笑,甚是纵狂:“看,那就是我不洒脱的时候。”萧明避开横斜过来的一处梨花。

“每个人都有酸楚吧。”罕雅低头不经意间看到萧明让花,不由得眨眼,带了几分松快的笑意:“如此让花,公子可能算是一个惜花人?”

“惜花?还是惜人?人生短短一生,今日你看花短暂,花何尝不笑你痴情呢!”萧明看着树下有一方矮榻,榻上放着琴,不由得想到梦里听到的筝声,转头去看罕雅:“你的琴?”

“原本是筝,只是断了弦,我大哥替我修去了。”脸上带着一丝娇羞的解释。

“我睡时依稀听到了筝声,可是你?”

“是啊,那时靖媱和你一般,情伤求醉,我想替她缓些心绪。”罕雅点头,坐在了琴前,想起好友,不由叹息。

“很美的筝声,想来琴声也该动人心弦了。”

“公子过奖了。”罕雅抬头看他,清风吹拂枝头,带起阵阵梨花雨,衬着萧明洒脱的笑,竟微微失了神。

缓缓的琴音流泻,竟不自觉的拨弄了琴弦,不由脸发烫,转而将目光倾于花枝。

琴声悠悠,弹琴的人眉目如画,目光落于花枝,很美很美的一幅画,萧明忽的想起李商隐的锦瑟,此时此景,遥遥应和:“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琴音袅袅,然而,罕雅随意的一曲芬芳尽与萧明的锦瑟何其相配,就那么望着他,只觉得遇上此人,何其有幸。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林间传来一声轻笑:“真美,也让人心寂寥啊,已是惘然这位兄台真是好才情。”

林间抱筝而出的公子,此人约莫双十有六的年纪,五官俊美,只是水色般的嘴唇稍显单薄,身著水云纹绣,金丝掐边的宝蓝色锦缎长衫,头戴碧玉束发冠,垂下两条银白额边飘逸在耳鬓,腰间是曲水纹透雕金嵌玉的带銙,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再看他虽衣饰考究,一身锦袍遮不去他身上的雍容,有一种不言自华的气质,而罕雅也是如此,心里不由猜测,这两人的身份。脸上却是谦和:“这可实在不是我所作,是一位叫李商隐的人所写,在下也是十分喜爱才默记在了心中。”

“兄台过谦了。”

“大哥来了。”罕雅也站了起来,对着锦衣公子一笑,听萧明这么说,转头温柔的看着他:“公子,这位是我大哥。”

萧明也笑了,没再解释,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明白他的寂寞,只是此情,只能追忆,此时,也已惘然。

“看来三妹的心情好了很多啊,大哥也放心了。”锦衣公子将筝递还与她,转头看着萧明:“似乎还要多谢”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这位萧明萧公子。”罕雅接口。

锦衣公子微微有些诧然的看着自己妹妹,罕雅却微微低头:“大哥,你们聊,我先去看看靖媱”说完抱筝微施一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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