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月道:“我料你贪恋宫主之位,自不会轻易放手。”慕秋水道:“我以宫主之尊,站你面前,你目无尊亲,口无遮拦,上下无状,该当何罪?”慕秋月道:“咱们娥皇要的是一个来路清清白白,做事光明磊落的掌门人,这两条你一样不占,还怎能奉你为宫主?”慕秋水道:“这话倒叫人听不懂,我怎地来路不明?做事又怎地不光明磊落啦?”

慕秋月冷冷的道:“是你逼我的……”转头向台下朗声说道:“天下英雄请了,现任的娥皇大宫主慕秋水,论辈分来说,该当叫我一声姨母才是……”慕秋水脸色煞白,显然恼怒已极,剪水双瞳,杀机骤生。众人眼见娥皇两大高手,当众针锋相对,尽皆一脸错愕,此时听闻慕秋月之言,更如半空炸起一声响雷,震得众人陡然一惊。

慕秋月居高临下,瞥了慕秋水一眼,冷冰冰地面庞上,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口中毫不留情地讲出了,自己为何会是慕秋水姨母的缘故。只听她讲道,自己如何与慕秋寒是嫡亲姊妹;慕秋寒如何与将军来往,生下这慕秋水来;慕秋寒为掩人耳目,如何将二人寄人篱下;如何自幼便被告知二人是嫡亲姊妹,待得七岁,才接了回来;如何慕秋寒临死之前,不顾娥皇三友反对,执意立慕秋水为宫主,并与娥皇三友约法三章,若慕秋水身世泄诸于世,娥皇三友有权废立。

日影西斜,已近黄昏,风卷木叶清香,从远山吹来,丝缕秋凉侵肌。慕秋月独立高台,她本明**人,此时晚霞流动,在她身上抹上一层金黄,风动衣襟,更如谪仙子一般。众人却已无暇顾及她的绝世美颜,脑中盘旋来去的,尽是她口中娓娓道来的,那一段陈年旧事。

品刀大会竟然品出一个关于娥皇的惊天大秘密,风华绝代的慕秋寒,英雄盖世的将军,两个风马牛不相及之人,居然遗有一女,这实在有些恐煞世人。因此秘密,江湖必将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改变江湖格局,也未始不能。

希儿道:“这个二宫主好生奇怪,既有先宫主遗命,又说动了娥皇三友,几乎稳操胜券,为何不关上门来,在自己家里悄没声儿地解决此事,非跑来品刀大会,又把这鸣鸿山庄得罪了,又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让人家看笑话?”小六子道:“稳操胜券?只怕未必,慕大宫主经营娥皇多年,树大根深,若要撼动,哪有这么容易?”

我道:“这或许正是慕二宫主精明厉害之处。”希儿奇道:为甚么?”我皱起眉头,缓缓说道:“我若是慕秋月,大概也会这么做。眼下这个大宫主当得好好的,可我又一心想做大宫主,以我手中筹码暗中相逼,即便顺顺当当地,坐上大宫主宝座,可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想?窝里斗,我斗赢了?究竟使了甚么手段,能让年轻有为的前宫主乖乖退位?人言可畏,有些事情越传越邪乎,本身我占了理,传到最后,我非但没了理,还会留给世人一个极坏的印象,世人会认为我是一个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阴险狠辣之辈。慕秋水原本理亏,反会博得世人同情。以后我再行走江湖,人人对我敬而远之,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若想作出番事业来,那是难上加难,这岂是我所想要的?最高明的招数,便是让这慕秋水在天下人面前,身败名裂,我取而代之,便显得名正言顺。还有更深的意思,即使今日无法置慕秋水于死地,日后慕秋水缓过劲来,想卷土重来,那也要考虑考虑人心向背!我尽获人心,便是敌她不过,出于江湖道义,为我打抱不平,替我出手解围的,也会大有人在。而要慕秋月身败名裂,实在易如反掌,只须在天下人面前,说出她不为人知的身世来。这品刀之会,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希儿吐了吐舌头,道:“好厉害!”我扭头看了看希儿,又看了看小六子,想起在天香阁,应天龙说起的,与青铜面具人共同谋划的大事,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件事,心道:“这是一局大棋,不知青龙门在里头,究竟扮演了个甚么角色?还有那个青铜面具人,他此时应该就在这里,只是摘去了面具,却又怎能找得到他?”

只听小六子道:“爷,您说得真对,您听听他们说的,果然都向着慕二宫主呢。”众人议论纷纷,十有九,都在责怪慕秋水,说她贪恋权位,竟乱了纲常,与姨母姊妹相称,甚至连逝世已久的慕秋寒,也难逃其咎,说她自己风流,生下一女,原不打紧,可是为了不使大权旁落,居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天色已黑,鸣鸿山庄的庄丁,不知何时燃起了无数枝巨烛,照耀得广场亮如白昼。广场之上数千个人,数千张嘴,掀起绝大声浪,一个犹如珠子落在玉盘上似的声音响起,在这巨声之中,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在耳边说话一般,只听那个声音道:“鄙派不幸,叫天下英雄看了笑话。张少庄主,对不住得很啦。二宫主说我乃秋寒大宫主与将军所生,却不知哪里听来的,可有凭据?若无凭无据,便妖言惑众,恶语中伤,岂非太过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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