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忆使了使劲,慢慢睁开眼:尖下巴,两颊小雀斑,一双哭得通红的眼。。。是,碧烟?碧烟的脸庞印入眼帘,她嗓子干的冒烟,一时发不出声音来,只能默默环望四周,花梨木梳妆台,插着桃花的汝窑花瓶,她怎么在自己的闺房躺着?难道崔氏的计划暴露,父亲救了她和碧烟回来?
宋知忆想要试着开口,就听到碧烟张口问她“大小姐,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榴月在哪里?”她试着问了一句。
“榴月?什么榴月?”碧烟明显不认识榴月的样子,“小姐是晕糊涂了吧?”
宋知忆的头脑一片混乱,只听碧烟喊了声“将军,夫人!”,抬眼就看到崔氏和父亲一同走了进来。
“知忆我的儿啊,”崔氏上前握住宋知忆的手,眼泪嘀嘀嗒嗒掉下来,宋知忆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她望向父亲,只见宋将军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谢天谢地,大小姐醒了”,简妈妈在一边也抹起眼泪,“夫人一日都未进食,在小佛堂念经,想必观音菩萨也听到了夫人的祈求”
“说这些做什么,知忆能醒来,我吃那么一点苦算得了什么。我儿好好歇着,晕了一整天,想必饿了,母亲这就到厨房给你炖你最喜欢的燕窝去”,崔氏欢喜的站起身,却歪歪的倒向了一边,身后的宋将军连忙扶住了她,她依着将军的肩膀,脸上飞出一丝红晕来。那神情,看在宋知忆眼里,跟榴月竟是那么的相像。宋将军的眼中全是心疼,招呼简妈妈扶崔氏回房休息,又对着宋知忆咧嘴勉强笑了笑,伸手想拍拍她的手,又尴尬的收了回来,说了句“安儿醒了好,醒了再躺躺。以后切莫任性,你快要及笄了,不可让你母亲太过操劳费心了,你母亲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就走出了屋子。
简妈妈又做了一番“夫人为大小姐操劳过度”的感慨,才搀扶着崔氏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宋知忆想到父亲那一句“快要及笄”,深吸一口气,问碧烟:“现在是哪一年?”
“朗坤四十五年啊小姐”碧烟不解的望着宋知忆。
朗坤四十五年?两年前?
“碧烟,我今年可是十四岁,骄阳赏花宴可是昨日?”
碧烟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大小姐,你今年是十四岁,可那赏花宴还要过几天才到呢。”说完奇怪又担心的望着宋知忆。
宋知忆听了楞楞地望了碧烟好一阵子,伸手拉住碧烟,任眼泪汹涌的流下来。碧烟吓得够呛,正要说话,被宋知忆拦住了。
“好碧烟,你去外面歇一歇,我没事了,就是身子乏,你跟外面说,谁也别来打扰,让我好好躺一躺。”宋知忆望着面带稚气的碧烟,含泪的双眼里都是笑意。
碧烟连忙点头,退出屋子,心想大小姐怕是病了一场,有点糊涂,睡一下一定就好了。
头疼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去了,宋知忆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到自己:她梳着双螺髻,双颊丰润,肤色如白玉一般无暇。她微微向左边侧脸,前世公公因为醉酒冲她扔了一只毛笔,将她的脸划破,留了疤。现在那道疤不见了,随着那些前尘往事,一起不见了。
她端坐在那里整整两个时辰,将前世的大事小事都仔细想了一遍,心里苦极了,也甜极了:想到前世自己的结局,想到碧烟在绝望中奔跑的样子,想到毫不知情的大哥,她就一阵阵的心酸;所幸老天有眼,她竟重生了,她又是未出阁的宋家大小姐了。
宋知忆并不是个蠢笨的女子,但前一世对崔氏像亲生母亲一样的信任,让她忽略了太多的事情。今日崔氏和简妈妈的一唱一和,其实漏洞百出,过为刻意,可见她们也不是什么无懈可击的狠角色。
她心里暗暗的思索,碧烟和榴月都与自己的生身母亲有关:碧烟是她生母的奶妈之女,奶妈病逝以后就一直留在将军府做事;榴月是宋知忆生母的远房亲戚,一个落魄的表小姐。前一世,崔氏先是从一众丫鬟里面,挑中了单纯幼稚,没心没肺的碧烟做她的贴身丫鬟,又接了榴月来将军府里久住,这两个举动,不知为崔氏换来了多少好名声,人人都赞她作为后母,不仅对继女百般疼爱,连前夫人的亲戚,家仆,都照顾的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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