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现在来看那也不是什么问题。再说也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万书记接着说。

“你仔细说说,”军代表的警惕性可不是一般的高,要追问到底,“这个小江到底是什么问题?你们竟敢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万书记说:“我看过他的材料。大概是五年前吧,小江还在读初中。一次街头上几个小流氓欺负一个同班的女学生,他看不过去,把人家给打了。”

“见义勇为是好事儿嘛,怎么还算问题?”

“问题是他下手太重,受伤的有些背景,”万书记接着说,“两个轻伤一个重伤。重伤那个小腿骨折半年没下床。那帮流氓还不断上家门来找麻烦,他妈妈怕他还惹祸,就把他送进了工读学校。妈妈气死了,他爸爸早年就已经去世。在工读学校表现不错,两年以后考进了北河大学少年班。”

(作者注:“工读学校”是一种特别的学校,专门收有犯罪倾向或轻微犯罪尚不够判刑的未成年少年,在接受一般教育的同时,加强法制的教育。毕业以后的身份和一般学校的毕业生一样,不影响进一步升学或就业。)

“这小子还挺出息。”

“咳,也是这孩子命不好,小江又出事儿了。前年暑假他去钟表厂干临时工,认识了钟表厂的一个青年女工。没多久他们就被厂子的保卫科抓了,说他有流氓活动。送回北河大学也没有结案,不知道什么渠道,以肄业生的身份调到我们厂当工人了。”办公室主任顾潮河补充说道。

“我看过他的档案,所谓‘流氓活动'的案子根本落不了实。小江就糊里糊涂地背上了一个品质有问题的罪名。说不定是他得罪什么人了。”万书记说。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没有说话。谁都看得出来,这些“问题”其实都不能成为问题。可是现在这里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场合和时候。

还是焦军代表打破了沉默,他对这个江一帆产生了兴趣:“那么,江一帆在北河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

万书记说:“少年班不分专业,他自己的兴趣在理论物理。”

“那理论物理在咱们厂子用得上吗?”

“用不上。”武木连副厂长是有名的电子工程大学出身,对于特种材料厂需要什么样的技术知识很内行,斩钉截铁地说。

“作为工人分到厂里来,刚开始人事科也没有在意,把他分配到六人一间的工人集体宿舍去住。他搬来的时候,带来的六大箱子书没有地方放。他找了砖头把床的四个脚垫起来,愣是把书塞到了床下。这一下就又惹了祸。”万书记说。

“又惹了嘛祸啦?”

“工人们看见他这一招不错,都向他学,”办公室主任顾潮河说,“弄得每间宿舍里的床铺因为底下垫的砖头高高低低不同,床铺也是有的高有的矮。行政科长去检查卫生,叫工人们把砖头扔了,工人们不听。前两天他还跟我叨叨这事儿呢。”

军代表乐了:“这小子还有点儿鬼聪明。小江既然没有在大学学过磁性材料的专业知识,怎么懂中频炉,可控硅这样的先进技术?”

“是呀,不可思议。听说小江自从进了工读学校,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上课就是看书。来到咱们厂子,也吃得辛苦勤力干活儿,一年过来车间里的什么技术活儿都能干,成了个兼职技术员了。”万书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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