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德·于朗的过去,一片朦胧。
他生于橡木镇的一户富裕人家中。父亲是有名的酿酒师,勤劳踏实,乐于助人,身上没有一点坏毛病,享年26岁。
他死于秋天的最后一个礼拜,死因不明,死相凄惨。
父亲离世的那年正好是于朗出生的那年。
母亲陪伴着于朗长大,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却有着令人费解的行为,她会在每年秋天的最后一个礼拜,也就是西索山脉的冬风吹过橡木镇的头一天,太阳落山前,用麻绳把年幼的于朗绑在床上,用宽布封住他的嘴和眼睛,用棉花堵住他的耳朵。
于朗的母亲眼含热泪的举起苍白的双手说道:“我的儿子,虽然你已经脱离了稚嫩,学会用语言传递感情,但请原谅我,我会在每个冬风吹拂的日子里,黑暗降临之前,将你手脚捆绑。为了你,我不得不如此,愿你父亲的灵魂保佑你。”
后来他的母亲也死了,跟父亲死在同一天,很平静,无声无息。
死因不明,死状于朗不想去回忆,那是藏在心脏里的隐痛。
于朗清楚的记得,头一天母亲将他绑在床上,用布条和棉花遮蔽住他的感官。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的于朗,那天却突然感觉一阵心慌,然后耳边传来了无法言说的声音,像是在啃咬,又像是歌唱。
那一夜他很害怕,迷迷糊糊的睡去,却在梦里看到了一团腐烂的牛肉,牛肉上边不停的冒出一只只猩红的眼睛,那些眼睛像气泡一样争先恐后的爆开,爆开后露出一簇簇粉色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馨香。
梦里怎么会有嗅觉呢?
这个问题在于朗成年以后困扰他许久,梦里是不会有嗅觉的,但是那天,他真真切切的闻到了那股馨香,像极了是某些贵妇热衷的某款香水味道。
等到小于朗终于挨过那个黑夜的时候,他身上的麻绳和宽布忽然燃烧起来变成了灰烬,于朗睁开眼睛朦胧的看着自己家的房子,
房子的门窗俱都粉碎,一滩又一滩黑色的液体附着在墙上,妈妈静静的躺在卫生间里。
诡异的是,对于于朗的梦,他母亲的死亡,橡木镇的镇民们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反应,有的只是一种同情,深深的同情。
母亲埋葬后的第三天,橡木镇的父老乡亲们决定让于朗离开橡木镇。
于是人们为于朗收拾好行囊,用熟悉的宽布和棉花封住他的感观,然后给于朗戴上一条项链,在寒冷的冬风中为他点起提灯。
一盏盏蓝紫色的提灯在镇口为于朗的离开照亮了一条道路。
镇长将于朗搂在皮大衣里,带着他缓缓的走进了笼罩着镇外的迷雾。
“不要摘下耳朵里的棉花,不要跟任何人对话,不要睁开眼睛。”镇长不停的在于朗耳边提醒,在他的周围的迷雾中,一只只恐怖的怪物显露出身形,但每当它们想要把锋利的爪子探向于朗时,镇长手里的大号提灯就会绽放出紫色的光芒。
那些怪物看到光芒后,慌张的叫了起来,叫声婉转又哀怨。
于朗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身上很潮湿,衣服都紧紧的黏在身体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听到镇长轻声道:
“如果你想活的长一点,就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橡木镇。好了,亲爱的于朗,睁开眼睛吧。”
于朗听话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金色的麦田,麦田紧挨着铁轨,一辆蒸汽火车飞驰而过。
他回头,身后也是一片麦田,没有小镇,没有提灯,没有镇外的迷雾,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年是垂星历667年,于朗13岁半。
他在索兰王国西北部沃卡市郊区的一片麦田中,被好心的巴利奶奶收留。
这一片广阔的麦田,也就成了于朗的家,他在这里奔跑,游戏,认识了新的朋友。
于朗听从了镇长的话,隐瞒了自己童年的经历,因为于朗隐隐感觉到;橡木镇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巴利奶奶很喜欢他,为了供于朗读书,她卖了家里耕地的老牛,不辞辛劳的努力耕种。
于朗也很懂事,每天放学以后就去城里的蛋糕店里当小工。
日子虽然清贫,但还算幸福。
可这位善良的巴利奶奶,却在于朗16岁那年被谋杀了。
一位小偷在偷窃的过程中不小心的碰掉了一只花瓶,花瓶碎裂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巴利奶奶,她挥舞着拐杖与小偷搏斗到一起。
最后的结果不那么尽人意,小偷跑了,巴利奶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于朗匆匆的参加完大学考试就从城里赶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巴利奶奶已经入土了。
当地警署不愿意为了一个农妇的死亡而投注太大的精力,现在正值战争年代,每一份警力都要用来保护政府,所以警署聘请了一位私家侦探。
这位叫做亨特的侦探在第二天早上敲响了巴利奶奶家的房门。一宿没睡的于朗疲倦的走了出来。
亨特摘下帽子放在胸口行了一礼道:
“很抱歉大清早打扰您,我是格拉坦斯·亨特,警署聘请的侦探,过来调查巴利夫人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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