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收下了邵阳春送来的三千两银子。
邵丑受邵阳春的指派,成了修建寺庙的总监工。他为人机敏,做事雷厉风行,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他便召集了百余名工匠,随即在雷峰塔对面的荒山上,刨土挖山,修建庙宇,干得如火如荼。
圆通见工事进展顺利,多日以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虽然他不说,但是眼中对李小谦已不可抑制地流露出赞许之色。接下来的几天,他忽然变得诡谲难测,行踪如魅,飘忽不定。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突然某个时刻他便从我身后飘了出来,顶着他那一抹雪亮的光头,冲着我淡淡地说:“阿弥陀佛,小施主近来可好?”
娄琴客栈成了我和李小谦的栖身之所。
那日与娄琴坦然相见之后,再见娄琴我都感到十分地羞涩。然而,娄琴却似乎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们,并且从来不会问我们身上的银两是否足够给她结算。由此,使我心中稍稍宽解,对那日的尴尬之事也不再介怀。
渐渐地,我也开始习惯了寄宿娄琴客栈的生活。
因为安逸,平和,还有说不尽地舒坦。
唯独见到李小谦之时,会油然升起一股怒火,总想着伺机将他毒打一顿,以雪他频频作弄我之耻。
但是,奸诈狡猾的李小谦,总是变着花样地躲过我的报复。甚至许多时候,我还要吃上一些暗亏,由此我对他的仇恨也与日俱增。
又一日。天气格外地清朗。
李小谦一大早便扯着我出了娄琴客栈。一路向北,不知去往何处。
我问:“一大清早,你拉着我去什么地方?”
李小谦回过头,向我神秘一笑,说:“今天你有福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三个好基友!”
好基友?
这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陷入思索的我很快便放弃了。这个九百年后来的怪人,说些让人不能理解的话太正常了。我也没有必要去执着他用词的含义,过于执着了,便会像重阳子那样,陷入“艾斯比”的桎梏,无法自拔。
李小谦带着我一直出了临安府的城门,又向走了十几里路。到达之时,已近晌午。
我累得气喘吁吁,埋怨李小谦:“你为什么不向娄琴借两匹马?”
李小谦嘿嘿一笑,表情略显淫(脱敏)荡,说:“我就喜欢没有码的!”
我不解,问:“为什么喜欢没有马?骑马不是更快,更省力吗?”
李小谦说:“你不懂!我去海南寻祖也没有骑马!”
我十分惊讶,问:“你从九百年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祖吗?”
李小谦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要不是借住在我宿舍的那个理工男乱搞什么发明,老子才不会来这万恶的旧社会寻祖呢!”
我怔了怔,说:“没听懂!”
李小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余之同窗,乃杂学之士,是日,研新技以示余,误将余等四人度至此,不得归,汝懂乎?”
我摇了摇头,说:“不懂!”
李小谦说:“靠!没文化,真可怕!”
他刚说完,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啪”的一声响,打得李小谦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李小谦大吼:“你干什么?”
我说:“这句我听懂了!你嘲笑我不识字!”
就这样一路吵闹着,我和李小谦来到了一处宅院面前。这宅院依水而建,两排翠柳垂下,风一吹,一阵摇摆,发生“飒飒”的声响。
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就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宅子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个匾额,上门写了四个大字。我问:“这是什么?”
李小谦说:“柳湖书院!”然后,李小谦长吁一声,大喊:“老麦,鸭子,春卷,老子回来了!”
说罢,他上前用力将门推开。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荒废依旧的院子,齐腰高的杂草长得满地都是。李小谦站在门口愣了半晌,忽然,他猛地冲进了院子,穿过满院的杂草,一路狂奔到正中的房子前。
半掩着的房门,被李小谦一脚踹开。
“老麦!”
李小谦大声喊着,冲进屋子,便再也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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