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陈笑语,白光辉却知道了那封情书是谁写的。他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他有了爱情,失落的是他又想起了他哥。他对自己说过,不能谈恋爱,不能对任何女孩有感情,因为他是白光辉,他不能给爱情许下什么承诺。白光辉是知道的,他的家在蛇山,困窘的家境说不定哪天让他从学校离开,然后像他爹一样,把自己的青春留给那片庄稼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应该怎么办?让白玉等他,或者同他一起回到蛇山,成为庄稼地的主人?这是他不愿意这样的,白玉也不可能会那片庄稼地的。
还有一个肖梦,当初他对这个女孩有好感的。他记得岑兰说过,要是没有宋俊城,肖梦早已把她的芳心倾向于他的。可是现在有宋俊城在,虽然她爱宋俊城,可是她有矛盾的心情。这种矛盾的心情,不是以前有的,而是见到白光辉之后,她才有细微的变化。关于肖梦,白光辉是不敢触碰那根敏感的弦。之所以不敢碰,是因为白光辉没做好心理准备。在白光辉心里,肖梦好比青花瓷,高贵,但是很脆。她有青花瓷那般气韵,所以当初评“四大美女”的时候,白光辉以“绛珠仙子”为喻。白玉好比空谷幽兰,自然,恬静,有“静花照水”之美,白光辉以“桂月仙子”为喻。这两个人,他其实都不能碰,一碰,两人便会受到伤害。相对于白玉,与肖梦有相似之处,痴情之处不失多愁善感,见之,则于心不忍。
白光辉回到宿舍,除了柳文,其他人都在见。柳文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此事本应他而起,现在却倒好,忘得干干净净。白光辉按照白玉的意思,关于陈笑语的事,还是尽早告诉班主任。林奇换了衣服,仿佛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出去了。他约了人,说去学跳舞。陈中实倒是有个主意,说:“我们急也不是办法,不如学学老子,无为而治。”
白光辉说:“你这叫什么办法?意思就是撒手不管了,是不是?”
陈中实说:“反正大家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有这样了。你要是告诉班主任,这事可就闹大了。”
白光辉说:“反正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想隐瞒那是隐瞒不住的。”
孙浩然想法和白光辉一致,既然责任重大,大家都承担不起,不如早点告诉班主任。
正当他们在说陈笑语的事,白光辉身后冒出一个人来,“你们要是告诉班主任,我跟你们没完。”
陈笑语回来了,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宿舍里来。宿舍几个人都吓了一条,以为有鬼来了。白光辉说:“你吓死我了,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
陈笑语身上穿着新衣服,手里提着大袋子,里面都是好吃的。“我回了一趟家。”
白光辉很生气,“你回去,能不能和我们说一声?这两天,我们在学校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你人影。游龙桥那有具尸体,我还以为是你,就过去看看了。”
陈笑语说:“我有那么蠢吗?才不会去死呢。”
既然陈笑语没什么事,白光辉总算放心了。关于这个消息,白光辉告诉白玉,免得她担心。白玉知道后,没表示开心的样子,只是说:“我知道了。”
白光辉问:“你不开心吗?”
没想到白玉说:“我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也不开心。”
晚上,白光辉洗完澡,早早地上床睡觉。这几天他没睡过好觉,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的。到了晚上十一点,宿舍灯都熄灭了,门“咣当”一声,被踢开了。柳文回来了,他用自己破锣嗓子在唱,“爱你一万年。”
白光辉抬头,“柳文,你小声点,大家都睡觉了。”
柳文心情好,看了看陈中实憨睡的样子,又看了看穆荷莲弯着腰卧睡的样子,笑了笑,“大家真睡了。”
柳文讲究卫生了,每天晚上洗澡,还洗脸刷牙,这个习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他在水房里折腾了好久,然后端着脸盆回宿舍。这时,陈笑语从床上下来,迷迷糊糊地往厕所走去,正好遇上柳文。这两天,柳文知道游龙桥那边男尸的事情,所以见到陈笑语,马上惊叫起来,“鬼啊。”一拳下去,打在陈笑语的下巴上,一颗牙被打掉了。
陈笑语怎么经得住他这么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柳文跑到宿舍,惊慌地大叫,“陈笑语鬼魂回来了。”
白光辉说:“什么鬼魂?那就是陈笑语,今晚他从家里回来的。”
柳文吃了一惊,“这么说,那不是鬼,我还以为是鬼呢。”
柳文放下脸盆,跑出去,“笑语,你没事吧。”
陈笑语睡在地上没动,嘴上有血,一颗牙落在地上。柳文吓坏了,他刚才这一拳下去,是不是力量太大了?柳文抱着陈笑语,“笑语,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别吓唬我。”
听到柳文的哭声,白光辉与其他几人都出来。白光辉问:“怎么了?”
柳文说:“他不会死了吧?”
白光辉把陈笑语抱起来,忽然听见他细微的呼噜声。孙浩然站在一边,笑了,“他还没睡醒。”
柳文说:“不至于吧,一拳下去,他还能没醒?”
白光辉说:“先把他弄醒再说。”
一番折腾,陈笑语醒了,连忙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之后捂住腮帮,脸有些疼,“我的牙掉了。”
大家见陈笑语没事,都上床睡觉。陈笑语忽然想起什么,“对,我得上厕所。”跑到厕所,尿不出来,内裤却湿了。陈笑语觉得奇怪,一觉睡醒,脸肿了,牙掉了。“莫非这是在做梦吗?”掐了自己一下,觉得有些疼。他确定这不是梦,所以跑到宿舍大喊大叫的,“我的牙掉了,我的牙掉了,疼死我了。”
早上起来,陈笑语半个脸都肿了,说话也不利索。柳文觉得有些亏欠,“笑语,今天你就不用上课了,我去给你请假。”
陈笑语说:“好的,谢谢你了。”
柳文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谢的?上次那首诗的事情,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请求你原谅。”
柳文为了讨好陈笑语,把昨晚没舍得吃的山核桃递给他,“这是留给你的,想吃,就吃几颗,兄弟我可没舍得吃。”
陈笑语说:“我最喜欢吃山核桃了,给我尝尝。”
陈笑语为了吃山核桃,不管脸肿得怎么样,牙好不好,猛地一咬,山核桃没咬开,倒是咬掉一颗牙。陈笑语一嘴血,把牙吐出来,哭丧着脸,“柳文,我又掉了一颗牙,你把我给害惨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陈笑语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半边脸肿了,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看起来有点像《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柳文安慰他几句,“养几天就好了。”
陈笑语没有自知之明,问:“我现在还帅吗?”
柳文说:“还好,大部分的零部件都还在,不过你这牙,绝对影响你的颜值。”
陈笑语叹息,“想当年,我陈笑语也是响当当的人,可惜到了今天,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转眼到了周五,这天是小测验的时候。柳文觉得自己复习得差不多,仿佛志在必得。他跟大家说了,“只要我取得好名次,一定请大家吃饭。”
陈笑语躺在床上,说话带着漏气,吐字不清,“我也‘细’(是)。”
白光辉看了看他,觉得他就剩下半条命了,还能上考场吗?所以说:“笑语,我看你还是养身子要紧,不要去考试了。”
陈笑语说:“不行,我还指望奖金看病呢。”
陈笑语身子骨本身就单薄,可是他逞强,非得和大家一样,参加这次小测验。上午是文学类的,监考老师是张文远,试卷有八页,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就恐怖。陈笑语看了看试卷,觉得头晕。柳文觉得这试卷不难,对于他来说,难与不难的界限是:只要选择题多,那就不难,要是填空题或者问答题多,那就是难的。考完试,柳文第一个交试卷的,然后得意洋洋地离开考场。陈笑语羡慕,心说:“看来我以前错看他了,原来柳文的文学水平真的高。”
中午在食堂吃饭,柳文心情好,吃了三碗饭。他吃饭与别人不一样,一道菜没上,一碗饭就下肚了。对于陈笑语来说,吃一口饭,比杀他还痛苦。不过陈笑语想了一个办法,吃一口,不用咀嚼,直接咽下去,有好几次,他噎住了,翻白眼。柳文见他吃饭都这么痛苦,便说:“笑语,你慢慢吃,别把自己给吃挂了。”
吃完饭,大家便交流试卷上的内容。柳文说:“试卷上的题目太简单了,我都会。”
白光辉问:“估计你能考多少分?”
柳文说:“95分,应该没问题。”100分试卷,考个95分,那是不错的。
白光辉对他刮目相看,“柳文,平时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柳文问:“没看出来什么?”
白光辉说:“你的文学水平这么高,说好了,你要是取得好名次,一定请大家吃饭。”
柳文说:“那是肯定的,到时候不知道陈笑语会不会赏脸?”
陈笑语说:“有好吃的,我一定去。”
这次考试,选择题特别多,不过内容有些难,有好几道题,白光辉也吃不准。其中有一道题:
“苏轼为亡妻写的词,词牌名叫什么?亡妻叫什么名字?A、《江城子》,王弗;B、《定风波》,王朝云;C、《江城子》,佛印;D、《江城子》,王润之。”
白光辉知道苏轼一生有三个妻子,但是写给亡妻的,不知道是哪一个。柳文说:“这道题太简单了,首先用排除法,选项里《江城子》出现的次数最多,所以B可以排除,剩下的三个人,我就知道佛印,所以自然选C了。”
白光辉说:“佛印是和尚,怎么会是苏轼的亡妻呢?”
柳文说:“谁说佛印是和尚?你看见了?我这可有证明的。”
白光辉不信,“你从哪里得知佛印是苏轼的亡妻?”
柳文说:“苏轼曾写过一句诗,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意思我是知道的。意思是这么说的,人的生死就像一阵风吹过来,把帽子吹掉了,不要害怕,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白光辉不解,“这与他亡妻有什么关系?”
柳文说:“当然有关系,诗中提到生死两字,肯定是写给他亡妻佛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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