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脸色微红,情绪激动。张春风说:“以前我只知道刘总是位成功人士,也在电视上看见过对刘总的访谈和创业类的综艺节目,但我还是认为我并不了解刘总,因为在电视上的人都是经过打扮和化妆的。但我今天亲眼看见刘总对我的朋友——一个素昧平生的无业游民的关心,我看到了刘总的胸怀和性情,我似乎也明白了刘总之所以能够干成大事的一大原因,那就是刘总的坦诚和真实。刘总不仅仅关心大贺,他还看到了大贺的弱点和犹疑。我突然明白了秦大贺想干什么了!我突然明白刘总为什么关心他!我好像也突然明白秦大贺的好运来自哪里了!”
刘不言端起酒杯,他说:“大贺,给张律师把酒满上。诸位,我预感到我们今天也许能谈出点事情来,以前我也和别人谈过,但那都纯属于闲聊。我发现张律师准备真正开讲了,来,我们先干了此杯!希望大家都能把话讲出来,预祝我们能谈个痛快!”
四人干杯,秦大贺给大家把酒杯重新满上。
“请继续,张律师!”刘不言伸手示意。
“要论对秦大贺的了解,几位可能都不如我。”张春风继续说,“我和他从高一开始就是同学,我和他都是校文学社的成员,我和他曾经住过一个宿舍,一起在校外租过房子;我们曾经探讨过许多问题,我们都向对方表达过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对现实的困惑,以及对各种问题的看法。上大学时,我在北京,他在天都,两地距离很近,我们也经常来往。高中时我们似乎都还有点理想主义,但上大学后反而变得现实了,我们谈得更多的是考个什么证,如何勤工俭学,以后找个什么工作,以及感情问题,中学时期的梦想似乎已经慢慢变得遥远。毕业后,他去了南方,我回了秦省,生活的压力和家庭的重担让我们都脚踏了实地。我亲眼看见过他在申科秦省分公司的工作,亲眼看见过他的创业和家庭生活,我目睹了他的成功和失败,我既有羡慕他的时候也有瞧不起他的时候。后来,我到了北京,他却回到了秦市。有一段时间,他非常颓废,在麻将桌上醉生梦死,我回乡曾想和他谈谈,可他却邀请我上桌打牌,而且除了打牌以外,他好像对别的事情都已经提不起兴致。我认为,这个人已经完蛋了,就逐渐远离了他,他对我也早就失去了兴趣。正在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的时候,他突然跑到了北京,向我宣布他离婚了,还说要找个工作重新开始。我对他能否重新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他毕竟人到中年,而且精神恍惚。由于运气好,他碰到了刘总这样的人,进了清泉集团。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几个月后,他又从清泉集团跑了出来,向我宣布他要追梦,还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潘金莲’梦,虽然这个梦他以前向我提过一次,但我以为这只是他的又一个创业项目。我知道,秦大贺虽然失败,但他的创业项目还是靠谱的,问题在于他的落实,他有点头脑,但他的懒惰和左顾右盼却经常让项目流产。我也想做生意,虽然法律曾经是我的追求和梦想,但我的理想在现实面前被碰得粉碎,法律界充满了投机和钻营,我不想让我的梦被玷污,就想不如去做点什么生意,去养猪养鸡或者开个小吃店,我觉得这都比在法律界顶着光环却偷鸡摸狗干净。我问过秦大贺的意见,并想和他一起创业,但他一口回绝了我。我今天突然明白他想干啥了:他因为离婚而卸下了现实的包袱,他想重拾梦想,为理想打拼!原来,虽然他蝇营狗苟了二十年,但我们高中时候就萌发的理想的火种在他的心里一直没有熄灭,这火种被他收藏,我竟然没有看出来!我虽然二十年来和他经常谈各种问题,我谈的时候他只是听着,没发表过什么意见。我告诉大家,虽然我谈各种问题,但其实我的理想早就破灭了!我是真正的闲聊,激愤一下发泄情绪而已。我今天突然发觉,秦大贺虽然默不作声,但他却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他是真正地在思考。我上了他的当了!他总是那么走运,虽然我现在在北京有房有工作,但是秦大贺却总是能得到我做梦也得不到的东西,而这些秦大贺却并不珍惜,他随便丢弃,而我只有眼馋的份儿!”
张春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秦大贺给他放在一旁的茶杯里加了一杯茶,说:“春风,来喝点水。”
“没事,把酒满上。”张春风继续说,“下面我要给郭教授和刘总讲个秦大贺的故事。高三的时候,我的同学们都忙于高考,大家拼命地做题和背诵,因为我们都知道,高考是我们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而秦大贺这时候干什么呢?他根本就没有学习,他上课不听讲,他的试题集都是空的,他还经常逃课。有时候我看见他在本子上胡写乱画,就想看看他写什么呢,我偷偷地翻过他的本子,原来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他在本子上写他的乱思乱想,既像诗又不是诗的一种东西,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他没有在本子上写人家女同学的名字,我问过秦大贺,你打谁的主意呢?他不承认。但是大贺你知不知道:我不仅是一个律师,我还是一个侦探!我知道你想的是谁!我从你写的‘浑身缀满了桔子’,‘枙子花开’,‘在绿色的原野上’等字眼已经判断出了你在想谁,因为这些线索每次都与一个女同学的当天穿的衣服的色彩和花纹有关联。怎么样,大贺,你承不承认?”
秦大贺吃惊地望着张春风,“你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
“你喜欢她,却不敢向她表白。我明白,这已经是高三了,你怕影响人家高考。大贺我问你,后来你有没向人家表示什么?”张春风问。
“没有没有,人家是县高官的女儿,后来又上了个好大学,我只是暗恋。其实也算不上暗恋,她长得漂亮,暗恋和明恋的人很多,我那也是精神空虚。你知道,暗恋一个人总比天天做那些枯燥无味的习题集有意思!如果没有那些胡思乱想,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那段魔鬼般的日子。”
“可是你竟然考上了大学?”张春风接着说,“我都没看见你学习过!”
“那是快高考时我醒悟过来了,”秦大贺说,“还剩三个月就高考的时候,我突然醒悟:要再不抓紧时间学习,高中毕业后我只有回家当农民去了!刘总特别不喜欢别人说农民的坏话,但是你我都知道:谁也不想回家去当农民,尤其是在那个年代!我最后猛追了一把,夜以继日地学习,你在最后的时候忙于高考,没有注意我罢了。我也是狠狠地努力过的!”
“你竟然考上了本科,还超出了一本线三十分!虽然你由于志愿没填好,滑到了二批才被录取,但你也比我强多了,我只是上了个专科,还是个自费。”张春风说。
“可你现在是人大硕士,要不是由于经济原因,你还会考上博士。”秦大贺说,“其实我一直认为老师才是最适合你的职业,律师和做生意都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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