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斑驳,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他们,回望整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当时的苏晏清从没想过会和那样的一个人一纠缠就是二十年。
她踩着栈道朝那座“马鞍”模样的山坡走去,她突然想到高处去看看,这里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的好风光,是不是只要爬到半山坡一回头就可以俯瞰到整个村庄。这儿是他们儿时玩耍的圣地,当时没有亭子,没有栈道,没有自驾游的驴友,只藏着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秘密。
苏晏清鬼使神差地向他们的“秘密基地”走去,秘密基地在在半山腰处,那里有一颗样貌奇特的白桦树,一般的白桦是苗条秀美的,而这棵树却是少有的稳重敦实,十六岁那年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棵树,也是那一年他们在这棵树上一笔一画刻下曲云哲&苏晏清,曲云哲说桦树是雌雄同体的,他开玩笑说现在他们也是雌雄同体了。自那以后他们就把这棵树当作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后来他们的初吻也是在这棵树下。
苏晏清是一个极不喜欢爬山的人,她觉得爬山就是一项一条路走到黑的运动,她理解不了爬坡的趣味究竟何在,漫山遍野除了花草就是树木,而且她也看不出那些花草树木的叶子究竟有什么不同。所以每每爬山都要曲云哲连拖带拽,要不然就是曲云哲拿美食诱惑她,或者设置奖励,最终比较成熟的一项鼓励机制就是每隔几百米就设置几个“惊喜”,在曲云哲的“变相鼓励”下,终于把无趣的攀登运动变成了有趣的“探宝”活动,强拉硬拽的尝试了无数次,苏晏清最高的一次登顶也在四分之三处就放弃了,气的曲云哲直说苏晏清做事情没长性,她理直气壮地说她可不想第二天腿肚子转筋,走起来四仰八叉活像个螃蟹。记得曲云在哲曾说等到他们结婚以后他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登一次顶,到时候他要在山顶给她一份最大的惊喜。可她没有等来他们结婚,等来的却是他的不告而别。
她在郁郁葱葱的山花丛中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像被人施了定身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正当苏晏清转身时,那个“背影”回过头,“晏清?”他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你怎么在这儿?”
她回避他所指的“这儿”,“我过来看看爷爷。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我马上就要入职了,想着以后回来的时间会更少,这些年我一直不在家,心里对我妈挺愧疚的,所以趁有空就在这里多陪陪她。”
“阿姨不去和你同住吗?云娜现在应该也不常在。”
曲云哲摇摇头,“你知道我妈她不会离开这儿的。”
曲云哲的父亲是一个艺术家,无意之间流浪到这里,说是被这个村庄的好山好水所折服,说这个村庄让他产生了源源不竭的灵感,而作为“村里一枝花”的曲母更是被曲父奉为缪斯女神,二人金风玉露一相逢,迅速陷入爱河,曲母家中极力反对,说曲母被猪油蒙了心,宣称如果不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浪汉分手就和曲母断绝关系,此话一出曲母不仅没有妥协,反倒义无反顾的与家里地断了联系。后来的日子曲父曲母恩恩爱爱,琴瑟和鸣,在当时也是脍炙人口的一段佳话,奈何好景不长,曲云哲的父亲和当初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一样,又消失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只剩下“缪斯”守着曲云哲父亲的灵感之地日盼夜盼有一天曲父能重新回来一家团圆。所有人都说曲父是骗子,是负心汉,要不然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可曲母充耳不闻,多年如一日,在非议中抚养着儿子女儿。
苏晏清第一次撞到他的那一天就是曲父刚刚消失没几天,曲母没有从满腔的震惊中回过神,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曲母找不到宣泄口,曲云哲首当其冲成了炮灰,他手里的那坨泥就是他从大发雷霆的曲母手中夺下来的唯一的一个残破的曲父的“作品”。不幸的,苏晏清也受到了这场“蝴蝶效应”的影响。
苏晏清急于结束这种不尴不尬的对话,“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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