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大陆分成四块五界,人、神、道、魔、冥,自认统领着世界的神界之人居于高高在上之位,神魔斗法数千年之后,二者协定两相不往来。

直到夏唯这一代,神魔的僵局才慢慢开始化解,即便如此也不会有魔界人顺从神界一说,更不可能居于道界之下。

蠢蠢欲动多年的野心之下,是路人皆知的魔界代神之论。夏唯幼时在魔界它就已经很不安定,如今再测算着攻打神界道界的话,她觉得魔界不可能会从中得利,反而可能自身难保。

九蔓歌组建的‘青蔓緋衣’之盟估摸着也与魔界人的夙愿有关,只是她并不想掺和这一脚,顶着毫无实权的魔魁之名,还要让她眼看着魔界堕入深渊。

思及此,才发现她周围已站了一圈的人,皆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上的夏唯。

竹林翠绿,风从其中来去自如,带着它发出沙沙声响。月下人影在地面上被打得破碎,冷冷山风,吹得人心缥缈。

“魔界血族夏唯,十八代魔魁”前方走出一位白发少女,面容像极了九蔓歌夫人,她大声说道:“从即刻起担任二代南宫朱雀大人!”

“她有何本事?”跳出一位青衣少年,携一把长柄绿剑道:“只凭死板的身份可服不了众人,我是南宫‘星宿’柴书博。”

“小丫头,以这四颗竹树为界,三分钟内我未击倒你,算我输”柴书博一挑眉,看着这个不及他肩高的小姑娘道:“怎么样?”

“我没兴趣”她的视线越过他,看了眼竹林深处某地。

白发少女听闻一笑,一颦一语愈发相像血族主堡中的那人,她道:“南宫朱雀不必急着推辞,你人在青蔓緋衣,对你而言,日后只会有更多方便之处。”

夏唯的目光回到她身上道:“比如”

“比如大家都很讨厌九将夜啊”她绕到夏唯身旁,如藤枝般,在夏唯身边一步一步打着圈圈道:“但是好像又有人知晓九将夜的下落呢。”

“为什么讨厌他?”

“两年前,他伤了我们好多同胞呀”越枝笑道:“那时你在哪呀?”

夏唯看着她的面庞,好一会儿之后,不再接她的话。转身走向了柴书博,对他说道:“随你意。”

“那就废话少说!”

柴书博甫一躬身,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夏唯冲来,一道寒光突显,夏唯本能的挥袖甩开了它。定睛一看,是一把寒气森森的短匕,匕首光洁的刀面上反射出柴书博的身影。

他笑得春风得意,身子此前隐在匕首后头,未惹夏唯发现。突兀出现,皂绿剑鞘重重斩落下来。

夏唯被他击出数米,后跟压地,方才缓解了冲击。还未等她站稳,那轻盈衣裳的剑士又袭了过来,他仿佛化成了一道捉摸无影的光芒,速度与力量都逼压着夏唯。

黑夜里,染了靛蓝的瞳眸开始明亮,夏唯身旁星星点点的浮冰随着她,或攻进,或退防。四颗松竹被兀地起风,压弯了枝桠。一时之间,黄土之上绚烂火花不停,青是刀剑青,蓝是寒冰蓝。

一须臾,夏唯甩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一挥寒意,向柴书博直直劈来,他擦身而过,脸颊划出了一道血痕。

站在她面前,任由脸上挂着彩,也丝毫不理会。倒是他身后一颗数十米高的松树,自上而下被寒意劈成了两大截,对半而开,节节咔嚓巨响里应声倒下。

一半倒在了那白发少女身上,微笑着的少女未动一步,头上硕大的半边松树,像是纸片一般被搅碎纷飞。

旁人叹了叹,那场内的两人却又纠缠在了一起。短兵交接声音不止,浮冰与绿影次次擦肩而过,银灰短匕刺出清脆之音,剑鞘砸落发出钝钝之音。

而柴书博肩披鼓动的黑袍,突然滞住了步伐。他不知何时脚下出现了两条连着远处松树底端的银线,柴书博点在线上,身轻如燕。夏唯转眼发现,自己脚边也是一根又一根,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细丝银线。

他一笑一拉线,交缠在里头的夏唯被拉扯着失去了重心,她在落地之前勾破这些线条。让她吃惊的是,这里头没有一厘一毫的法力,而是注满了剑者的气力。

虽说如此,柴书博的功力并不比道界的法力好对付。夏唯再次站稳脚跟时,手心具是被银线割开的道道痕迹,手向下垂着滴落猩红的血液。

她眼里红了红,手里的血便止住了。

少女立了立。

她周边卷起了寒烟,下一眼,她周身的一切事物皆被冰封住了。飘落在空中的竹叶,轻轻扬起的灰尘,和欲击还休的柴书博。

寒冰映照着一轮孤月,万古的寂寥聚集在这片小小天地之内,夏唯步步生烟,自烟雾中走来。粉色开胸薄衫,纯白云纹裙袍,狐族的锦缎华服,包裹在她娇小的身躯之上。

月色撩人,烟雾缭绕其间,光滑双腿若隐若现,腰间垂下的翠羽流苏翩飞。寒雾中的少女翘着一只茶白色狐尾,头上一对狐狸耳朵似乎缀着青幽如玉的层层细纹。

竹林后方藏着身影的白发少女,巨竹当头时她都未挪一步,而看了夏唯此貌生生往后退了一步。九尾狐仙仅开一尾也有这般妖力,夏唯此刻似乎独尊于月下,天地之间无伤无畏。

而没人看得到,那阴影更深之处藏着的猥琐人影。豺狼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夏唯,吞咽着口水,垂涎臆想她的美妙身段。

夏唯啊夏唯,从狐族到火族,我早晚会得到你!

那狐仙少女眼里已经没了猩红,满眼的青光看向不远处滞愣顷刻的柴书博,仿若置身事外的人一般道:“不如你也使出全力,我们来个痛快。”

袖口绕寒雾,柴书博整个人被逼出数十米远。片刻都未看见他人影后,转身,想着离开的夏唯化出冰盾挡了脑后飞来的剑鞘。

“开着一尾,跟我说什么全力以赴”长剑出鞘插入土中,柴书博立在剑上,笑得恣意道:“不过你早这么认真就好了。”

站到夏唯对面,拿起剑,屏气,睁眼。

旋踵一瞬,他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出现在夏唯身边,剑出鞘,冷光一耀。终是难以看清他俩的对招,只听得见兵刃交接的‘乒乓’之音,在月光之下格外刺耳。

“好快!”一直就安分不下来的瑶芳族‘张宿’饶宛卿不由叹道,四颗松竹为界的斗法场内,看得见的只有柴书博的残影,和他密而不乱的剑气。击、刺、点、压,行云流水。

而另一方的夏唯也似融于冰中,二者一体,身边浮冰环绕。小小场地之内,几层叠几层的似浪冰锥,威压着柴书博,逼得他丝毫占不到上风。

“清露呐,你看他们像两个地界生物在斗法吗?”眨巴眨巴眼睛,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饶宛卿,看向了静立于一旁的‘翼宿’少年韩清露。

“何止天地”他淡淡四字,复而回归平静,只有一双白净的手微颤不已。

柴书博甩出的剑气,击碎了冰锥,落在碎冰上。察觉到异样,再次低头时,发现脚已经完全不能再动弹。

他看了眼周遭,在他无意间,那一片聚集了无量妖力的碎冰死死地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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