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朝似乎很忙,日未出而作日落也不归,通常沈玉澜早上醒过来,寝宫已经没人了,晚上入睡了,也不见回来的影子。

一天下来沈玉澜几乎见不到秦夕朝一面,偶尔见到了也是匆匆一瞥,说不上几句话。

秦夕朝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更像是一个为王朝奔波的官员。

沈玉澜这么待了几天,觉得不妥,这样下去没个头,于是他备好了蜡烛,在寝宫点上,披上了衣衫,正坐在案牍旁。

沈玉澜道:“我要是睡着了,你就叫我。”

521道:“好。”

然后沈玉澜开始等,不知等了多久,天色暗下来,外面偶尔能听到的声音都不见了,他朦胧之间摸到了一片冰凉。

“无萧?”

他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知道是在叫他,于是费力的睁开了眼,入目是一袭沉寂的玄色,他抬眼望过去,秦夕朝站在他面前,而他正抱着人家的腿。

沈玉澜:“……”

他撒开了手。

沈玉澜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

521道:“天地良心,你睡得跟昏迷了似的,叫不醒。”

秦夕朝伸手扶他:“怎么又睡在案上了?这硬邦邦的,莫非真比你屋里头那软榻舒服?”

这话有几分戏谑,听不出来恼,直到秦夕朝看到他衣上一层细细的灰尘,和入手已经冰凉的外裳,这才皱了皱眉。

“在这里等了多久?”

沈玉澜算算时辰,乖巧回答:“不到两个时辰。”

秦夕朝:“你等本宫做什么?”

沈玉澜道:“公主,我思来想去,觉得最近实在过于倦怠,特来请罪的。”

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

秦夕朝饶有趣味:“请罪?原来你还能想起自己是本宫的侍从?”

沈玉澜:“……”

秦夕朝挥挥手,懒散的脱下了外面一层玄衣:“行了,若是平日闲着了,就来这宫中找些书看,不懂的等本宫回来,许你发问。”

沈玉澜看了看东面一墙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沉默了。

秦夕朝走过去,随手抽出一本古籍,扔给了沈玉澜:“念。”

沈玉澜看了看书皮,三个规规矩矩的字写在上面。

沈玉澜:“……《鲛人传》?”

这是让他看小说的意思?

他纳闷的翻开,大致阅览了一遍,发现并不是想象中剧情俗套的爱情小说,而是类似于《山海经》一类,记叙了传说中鲛人的形象。

秦夕朝问:“可看得懂上面讲了些什么?”

沈玉澜点点头:“是说古有鲛人,鱼尾人身,栖于南海,其眼泣能出珠。”

秦夕朝道:“不错。你可信这世上有此物?”

沈玉澜迟疑几秒。

无论在哪个世界,这种神话传说都不在少数,虽不能说是毫无根据的空穴来风,但是他未亲眼所见过的,他也不会盲信。

秦夕朝略一勾唇,带出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你我不信,自是有人信,若是真有这鲛人在世,便将其捆来,日夜使其流泪,化作珍珠,我大秦上下便百年不必耕作了。”

这话听得沈玉澜拧了拧眉,心中预感不太妙。

他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秦夕朝忽然目光转向他,盯了几秒,又移开视线:“出了什么事也不是你一个侍从该过问的。”

沈玉澜不再言语。

公主府下人不多,沈玉澜长相出众,为人温和,不过待了几日就与一众仆从称兄道弟,混得极好。

王二人算得上忠厚,但却算不上老实,属于那种有些小聪明,在府上也颇有人缘的那种。

沈玉澜很爱与他打交道,不外乎别的,王二简直是这公主府的百科全书,明明大家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在公主府,他却好像宫里宫外什么事都知道一眼。

沈玉澜朝他打听:“王兄,最近这几日公主心情似乎不大好,我怕问多了惹公主不快,不知你能否推断一二?”

王二喜欢听他这样讲话,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文人,说起话不禁也柔和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神秘道:“你别说,我还真听到一点风声。”

沈玉澜一听这话就知道准了,在心里和521欣慰道:“王二可真是我的宝藏男孩。”

521:“你开心就好。”

王二道:“最近幽州闹得那水患,你知道吧?”

沈玉澜一愣:“知道。”

王二道:“宫里那张椅子上坐着的,自从那幽州闹了水患缺了银两,便开始发愁。你也应当知道咱大秦这国库,前两年还说是充盈,但近些年这些水灾蝗灾闹得,是越来越不景气了。”

沈玉澜问:“公主便是为此事烦忧?”

王二神秘的摇摇头:“若真是如此,还不值得公主如此愁心。我与我那宫里头的朋友打听,说是太子跟皇上说,这次幽州水患呐,它根本不是一场灾!”

沈玉澜心中微微一动,追问道:“那是什么?”

“是一场预示!”王二道,“咱皇上当年降世时不是有那祥云罩顶吗,这次水患就是那鱼……那什么……”

沈玉澜心头一跳:“……鲛人?”

“对!”王二一拍大腿,“就是鲛人出世!”

沈玉澜静默。

如此一来,前几日秦夕朝的种种举动便都有解释了。

“鲛人出世这不是灾,这是福啊,”王二说,“你想想,要真弄来那么一只,这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谁还去种庄稼啊?”

沈玉澜想了想:“那这事与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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